第28章 改文29(1 / 2)

这话打趣的意思多,警告的意思少。颜恪不再搭他的话,稍微皱了皱眉,将锦被盖在他身上。

“阿恪,这次褚师靖大赦天下,”榻上人躺了下来,仰面盯着这奢华金殿高高的天花,语气散漫,“楚山他们可在其中?”

颜恪正了脸色,“在,属下跟新到任的大理寺卿打了招呼,阁中被抓去的都在大赦名单里。”

“嗯,出来就好。楚山这次太不小心,害本宫如此大费周章,出来后叫他自己去阁里领罚。”

“是。”颜恪应着,脑中突然回想起刘大公子死时的惨状。

老大理寺卿与刘成私交甚密,刘成又是一向反对长公主参与国事的,公主这次杀了刘公子,无非就是为了扳倒刘成,再在大理寺安上自己的眼睛。

正出着神,又听褚师彦幽幽开口:“上次我这皇叔一病就是一个月,本宫可真是想念得紧呢。阿恪,着人去叫皇叔来跟本宫说说话。你就先回阁中去吧。”

虽然长公主殿下想念大将军这种话说出去会让人惊掉下巴,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颜恪面无表情的应了声“是”,随即退下了。

颜恪就是这点好,他是个非常合格的下属,什么都不会多问。

御花园中,一辆简朴的肩与不紧不慢地走着。一位黑衣青年跟在旁边,这青年眉清目秀,生得十分俊朗。

此时正低声和肩与中人交谈,“将军,还是宿在静樟宫?”

静樟宫,是大将军生母端贵太妃生前所居之处。宫内遍植樟树,绿意茵茵,沁凉幽静,故名静樟。

车内人声音低沉轻柔,稍稍带了点喘息,不过将军常年身子不好,少年并没有多想。

“嗯,遄行,叫他们走慢些也好,殿里太闷。”

那被叫做“遄行”的青年点了点头,“是。走慢些!”

车夫应了声,肩与在宫道上走得更慢了些。却见前方走来一人,匆匆上前行礼,遄行认得他,是长公主身边得宠的内监郑允

一见是长公主的人,遄行皱了皱眉,挡在肩与前,一把长剑横在胸前。

“参见将军。”内监俯身,没在意遄行明显的抵触情绪,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写着公事公办。

南渊挑开了车帘,掩住口咳了两声,方才说道:“郑总管深夜来寻本将,所为何事?”

“回将军,元宸殿下有请。”

闻言褚师渊脸上一片茫然,良久才咳了一声,“阿彦找我?这个时候?”

将军这副错愕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,郑允心道,大将军和殿下果然是同一类人,那类只凭美貌就能够惑人心神的人。

郑允静了静心,恢复了一贯冰冷的声音:“是,将军在府中休养一月。殿下很是惦念,特叫属下来请将军入德宸殿一叙。”

遄行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,德宸殿那位会惦念将军?他怀疑自己在做梦。

褚师渊莞尔,“难为元宸有心了,那么就请郑总管带路吧。”

遄行正想出声,却见将军微笑着看他,眼里平静无波。这一眼看得他微微有些脸红,他知道将军心里有数,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将军去了。

不过他始终紧盯着郑允,生怕他会吃了自家将军,在他眼里,长公主的爪牙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。

遄行如临大敌,将军却神情淡然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遄行甚至觉得将军脸上有种淡淡的喜色,将那张苍白面庞映得更加鲜活了一些。

“既是阿彦邀我,不好耽搁,我们走快些。”

这一边,褚师彦正百无聊赖地朝嘴里一颗颗送着葡萄,内监突然来报:“启禀殿下,顺公公求见。”

“这个时候了,他来干什么,请进来。”

顺公公一进门就看见褚师彦露着大半边肩膀,皮肤凝白,指尖正拈着一颗葡萄。一番香艳场景看得他老眼不知道往哪放,准备好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
“公公这么晚来这,不是为了在本宫这干站着的吧。”

他猛然回了神,赔着笑道:“殿下恕罪,老奴冒犯了。”

褚师彦并不领他这个情,“深更半夜的,公公有事就说事吧,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凉飕飕的说,“本宫乏得很。”

“殿下恕罪,老奴原也不想扰殿下好眠,只是陛下请殿下去奉元殿议事,请殿下务必要去一趟。”

“有什么大事非要这时候去说,”她冷眼扫了一眼顺公公,后者只是把身子俯得更低了些,显然是也不知道内情。

“罢了,走吧!”说着从衣架上随意披了件外衣,大步走了出去。走前不忘吩咐一句,

“若是将军来了,让他在偏殿等着本宫。”

那隐在暗处的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,应了声是后又隐去了。

元宸殿下乘着自己那辆珠光宝气的肩与,很快便到了奉元殿。也不等人通传,抬脚进了殿。

入目就是凌乱的床铺,屋子里那股靡乱的气息还未散去。

褚师靖只着中衣,见她来了,紧锁的眉头才舒展了些,眼里柔情满满,像是在看另一个人。

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,也许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目光十分慈爱。可是褚师彦看了,眼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阴沉和厌恶。

她稍低了头,将那抹厌恶隐藏得很好:“父皇深夜叫儿臣前来,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

“阿彦,朕心里烦得很。”

褚师彦挑了挑眉毛,瞧着他脸上尚未褪尽的春色,看起来一点都不像“烦得很”。

“玉儿方才又跟朕闹了一场,”他疲惫地揉揉眉心,“过几日是玉儿生辰,朕也想给他热闹热闹,但是那群老古董说什么都不同意。”

“父皇的意思是?”

“朕想为玉儿做个生辰宴,”似是觉得冷,他又披了件外衫,他拍了拍南彦的肩,“这件事,阿彦帮朕筹备一下吧。”

感受到肩上的那只手,她不动声色地错开了些,“父皇放心,儿臣定当尽心竭力。”

“果然是阿彦深得朕心,”褚师靖满意地笑笑,“夜深了,阿彦回去休息吧。”

褚师彦感受到那道“慈爱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到门外,心中烦乱更盛,放大了步子快速走了出去。

上了肩与,心绪才稍稍平静了些。褚师渊,应该在等他了吧?

想到他,她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,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。

月色皎皎,白莹莹照在人身上有一种支离破碎的不真实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