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远独自站在昏暗的后院里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方静的干练和专业给了他信心,但刚才门外那一声异响,又像一道阴影掠过心头。
对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?记者的到来,能瞒过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吗?
他感觉自己和家人,仿佛正站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,脚下的大地已经变得滚烫。
方静的调查是唯一的希望,但这个过程,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,充满了未知的巨大风险。
一个月期限,所剩无几。方静能否在有限的时间里,挖出足以撼动对手的铁证?而对手,在察觉到风声后,又会采取怎样疯狂的反扑?
志远抬头望向被城市霓虹映照得泛红的夜空,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,以及一丝与命运抗争的决绝。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,因为一个记者的介入,进入了更加凶险、也更加关键的阶段。
最终的结局,谁也难以预料。
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中又过去了十天。房东几乎每天一个电话,语气从最初的催促变成了最后的通牒。一个月期限,只剩下最后五天。
志远遵照方静的嘱咐,极力忍耐,以“正在积极寻找新店面,需要时间交接”为由,艰难地拖延着。他表面上忙于饭店的生意,甚至刻意表现出几分认命和准备搬迁的迹象,以此麻痹可能存在的监视。但内心深处,那根弦始终紧绷到了极限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他不敢主动联系方静,只能被动地等待。每一次手机铃声响起,都让他心头一跳,既期待是方静带来了突破性的消息,又害怕是东盛集团更凶狠的逼迫。
这天晚上,打烊后,志远正帮着平安清点所剩无几的库存,为可能的搬迁做准备,他的那部备用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。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经过加密处理的网络号码。
志远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,快步走到无人的后院,接起电话,压低声音:“喂?”
“赵先生,是我,方静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干练,但似乎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紧迫,“长话短说,我这边有了一些进展,但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。”
志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:“方记者,您说。”
“我通过一些渠道,核实了你提供的部分信息。东盛集团近期的资金流向确实存在异常,有一笔数额巨大的款项,通过复杂的海外借壳公司,最终流向与县里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张启明关系密切的账户。同时,我也查到了之前那个所谓‘地质勘探队’的备案信息,其资质存疑,而且与东盛集团下属的一个空壳建筑公司有关联。”
志远呼吸一窒,果然!钱卫东背后的“老板”,果然是那位张副县长!权力与资本的勾结!
“但是,”方静话锋一转,语气凝重,“这些还只是间接证据和合理的怀疑链条,缺乏一锤定音的直接证据,比如行贿的确凿记录,或者他们明确策划侵占文物的内部文件。对方做得很干净,警惕性也非常高。”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志远的心又沉了下去。
“我原本计划通过内线接触县博物馆内部人员,尤其是那位李研究员,希望能拿到更确凿的馆内评估报告或者他本人的证词。但似乎走漏了风声,博物馆那边突然加强了管理,李研究员也被暂时派去外地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培训了。”方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感,“对方反应很快,几乎堵死了所有常规的调查路径。”
连省报记者的调查都受到了如此明显的阻挠?志远感到一阵寒意,对方的能量之大,远超他的想象。
“方记者,那……我还有希望吗?”志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期限只剩五天,他几乎能看到东盛集团的人拿着文件,站在门口等着接收房子的场景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方静再开口时,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常规路径走不通,就只能兵行险着了。赵先生,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。”
“您说!只要我能做到!”志远毫不犹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