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民城的早市刚热闹起来,粮站门口就起了争执。陈莽的亲兵扛着半袋粟米要往军营走,却被徐衍手下的小吏拦住,双方手按在刀柄上,脸都涨红了。
“这是给弟兄们熬粥的粮!操练耗体力,少一口都不行!”亲兵嗓门大,震得旁边卖豆浆的陶碗都晃了晃。
小吏却寸步不让,手里攥着账本:“徐功曹说了,城西流民刚到,得先保证他们有饭吃,军营的粮得按配额来!”
“配额?”陈莽不知何时站在后面,一脚踹在粮袋上,粟米撒了一地,“俺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,流民在哪?现在倒要跟弟兄们抢粮了?”
这话刚落,徐衍就从巷口走来,袍角沾着露水,显然是刚从流民安置点过来。他没看地上的粮,只盯着陈莽:“陈将军,流民是黑山军的百姓,不是外人。他们种了田,明年才能有更多粮给弟兄们——你是想让弟兄们今年饿肚子,还是明年饿肚子?”
陈莽被噎得说不出话,攥着拳头转身就走,路过豆浆摊时,还把人家的摊子撞得晃了晃。这一幕,被街角茶楼上的张恒看在眼里,他指尖捏着茶杯,眉头皱了皱——文武隔阂已从议事厅落到了柴米油盐上,再不管,怕是要出乱子。
好在当天夜里,柳清颜的暗探就带来了转机。那暗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,叫阿七,脸上沾着泥,左胳膊用布条吊着,还在渗血。他从城南的排水渠爬进来,手里攥着个油布包,见到柳清颜时,才敢把包打开——里面是两张叠得整齐的麻纸,上面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。
“柳统领,”阿七声音发颤,却透着兴奋,“曹操在兖州征了三万新兵,粮草往官渡运了二十车,还派使者去了荆州,想让刘表从南边袭扰袁绍!袁绍那边更急,把渤海郡的粮都调去了黎阳,还让袁谭带五千人守在魏郡,盯着咱们这边!”
柳清颜连夜把情报送到张恒府里。张恒展开麻纸,借着烛火细看,指尖在“袁曹大战在即”几个字上顿了顿——这不仅是解围的机会,更是疏导内部矛盾的钥匙。
第二天一早,议事厅的门没关,风把外面的练兵声吹了进来。陈莽、徐衍、李拙、柳清颜还有孔融都到了,刚坐下,张恒就把麻纸推到中间:“诸位先看看这个。”
陈莽先抓过纸,扫了几眼,眼睛瞬间亮了:“袁绍要跟曹操打仗?还让袁谭来盯咱们?这小子的本事,俺一只手就能收拾!”
徐衍也凑过去看,眉头渐渐松开:“这么说,袁绍短期内不会再派主力来犯,咱们有时间安置流民、修补城防了。”
张恒点点头,起身走到舆图前,拿起木杆:“袁曹大战,是天赐良机。咱们不能错过,但也不能冒进——接下来,所有人都有具体事做。”
他先指向陈莽:“陈将军,你把各营的老兵抽出来,组成‘锐卒队’,专门练冲锋、守城的战法。新兵就跟着老兵学,汰弱留强,两个月后,我要看到一支能以一当十的队伍。”说着,他从案上拿过一张画着靶心的纸,“这是新的箭靶图,让弟兄们按这个练,射程要比袁绍的兵远十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