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给出了建议:“可以尝试多接触一些过去熟悉的事物、常去的地方,或者与信任的亲友多聊聊过去的趣事——当然,要避开那些可能直接关联到‘他’的敏感点。这些温和的刺激或许能像涓涓细流一样,慢慢软化那层心理防御,让记忆以一种您能承受的方式,自然而然地逐渐回流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,”医生看着姜予安,语重心长地说,“不要给自己压力,不要因为想不起来而焦虑。接纳现在的自己,相信您的大脑会在它认为合适的时候,将那些记忆归还给您。如果过程中出现任何强烈的情绪波动或不适,一定要及时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。”
得到医生肯定的答复和有建设性的建议,姜予安心中的重压似乎减轻了一些。
走出医院大门,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,落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。
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,连同医生那些冷静却惊心的分析,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。
林舒月看着身旁沉默不语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姜予安,轻声问道:“那……现在该怎么办?”
医生的答案给了希望,却也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和隐忧。
姜予安停下脚步,抬眼望向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,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和空洞。
他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摇了摇头,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:
“不知道……”
他是真的不知道。
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复查,或许能得到一个“需要时间”或者“可能无法恢复”的明确答案,无论好坏,至少有个确切的说法。
却没想到,得到的是一个如此复杂、牵扯到深层心理创伤的推论。
顺其自然?说得简单。可他的心已经乱了。
“医生不是说……顺其自然吗?”林舒月小心翼翼地重复着医生的话,试图安慰他,“那就先别想那么多了,咱们先回家,念念和孟泽还等着呢。其他的……慢慢来,不急。”
姜予安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将胸腔里那股滞涩感压下去,点了点头:“嗯……顺其自然吧。”
他重复着这四个字,像是在说服自己,又像是在无奈地接受这个目前唯一的、也是最模糊的方案。
除了顺其自然,他还能做什么呢?
强行寻找可能引发更糟的后果,而逃避……现在看来,逃避正是造成现状的原因。
他只能等。
等时间给出答案,等自己的心做好准备,等那些被封锁的记忆自己找到回家的路——如果它们还愿意回来的话。
“走吧,回家。”姜予安收回目光,对林舒月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,“别让念念等急了。”
他迈开脚步,走向停车场的方向,背影在明亮的阳光下,却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和迷茫。
前路似乎清晰,却又迷雾重重。
那份关于墨琛的记忆,从此不再仅仅是缺失的遗憾,更变成了一个沉甸甸的、装着未知情感和伤痛的潘多拉魔盒,悬在他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