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在空中,划出了一道不可思议的,雄健的弧线!
那数丈宽的湍急河流,在它蹄下,仿佛变成了一条小小的沟壑!
“轰!”
一声巨响!
的卢马稳稳地,落在了对岸,溅起大片的泥水!
人马,安然无恙!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
无论是檀溪此岸的关羽、张飞,还是彼岸追来的三千铁骑,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,彻底惊呆了。
他们看着那个在对岸勒马回望,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身影。
一个念头,不约而同地,在所有人的脑海中,疯狂滋生。
天命!
这,便是天命所归!
……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响。
桃源镇的中心广场上,新来的说书先生,正讲到那“刘皇叔跃马过檀溪”的段落,说得是唾沫横飞,眉飞色舞。
台下的镇民们,听得如痴如醉,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军事学院,一间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内。
同样的故事,却正在被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,进行解读。
赵沐笙手持一根细长的教鞭,站在巨大的沙盘前。
沙盘上,襄阳城、檀溪、新野的地形,被完美地复刻了出来。
他指着那条代表檀溪的蓝色水域,神情平静。
“最新一期的《天下谈》,想必你们都看了。”
“刘备跃马过檀溪,脱离险境,世人皆称,此乃天命所归,神迹降临。”
他的目光,缓缓扫过台下那一百名正襟危坐的学员。
“但今天,我要告诉你们。”
“这,不是神迹。”
“这是一个将领,最大的耻辱!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
赵沐笙的声音,陡然变得严厉。
“将自己的生死,将整个队伍的存亡,寄托于一匹马的偶然爆发,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运气!”
“这,是彻头彻尾的无能!”
教鞭,重重地点在沙盘上。
“一个合格的将领,在行动之前,就必须将所有的‘意外’,全部计算在内!”
“他应该知道,这条路会被堵死。他应该准备好,第二条,第三条备用路线!”
“他应该提前派出斥候,探明渡口,寻找船只!”
“我们桃源镇的军人,永远不能将希望,寄托于运气!”
“我们要做的,是用最精密的计算,最周全的准备,和我们手中那足以碾碎一切的绝对实力,去主动消除一切的‘意外’!”
“这,才是战争!”
一番话,振聋发聩!
台下,周虎坐在第一排,听得若有所思。
他想起了乌巢那夜。
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,却险些因为关羽那超乎他计算的个人武勇,而功亏一篑。
若非主公赐下的猛火油,胜负犹未可知。
匹夫之勇,亦是“意外”。
而主公所说的“绝对实力”,便是要将这种“意外”,也纳入可以被计算,可以被碾压的范畴之内!
周虎的眼中,燃起了明悟的火焰。
他懂了。
……
下课后,赵沐笙回到办公室。
他揉了揉眉心,将刘备这件事,从脑海中暂时抛开。
就在此时。
一颗银色的小脑袋,从门后探了出来。
阿萤见他神色严肃,以为他又在为什么事情烦心。
她迈着小碎步,悄悄走到他身后。
然后,像变戏法一样,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,还带着体温的麦芽糖。
她笨拙地,将那块黏黏的,甜甜的糖,塞进了赵沐笙的嘴里。
“夫君,吃糖。”
少女的声音,软软糯糯的,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“甜。”
赵沐笙只觉得,口中那股甜腻的味道,瞬间便融化了他心中所有的思虑与算计。
他笑着,转过身,一把将少女拉入怀中,紧紧抱住。
“嗯,真甜。”
他将脸埋在少女那带着清香的银发间,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“这天下大事,纷纷扰扰,确实不如我家阿萤的一块糖,来得甜。”
阿萤被他抱在怀里,听着这直白的情话,小脸瞬间红透,幸福地眯起了眼睛。
赵沐笙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,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,望向了那遥远的,战火纷飞的荆襄大地。
刘备的命运,他看在眼里。
但他不会出手。
他不是救世主。
他只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,一个在历史的惊涛骇浪中,为自己的桃源乡,打捞最大利益的棋手。
他轻轻拍了拍阿萤的后背,示意她先自己去玩。
随即,他召来了孙芷君。
“芷君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
赵沐笙从一个上了锁的木匣中,取出了一卷图纸。
那正是系统奖励的,【标准化难民营建设方案】。
“将这个,交给工部。”
“另外,传我的命令,政务院即刻启动最高等级预案。”
“清点所有粮仓,核算药材储备,并立刻从镇民中,招募并培训三千名管理人员、一千名医护学徒。”
孙芷君接过那卷设计精妙绝伦的图纸,听着主公那平静,却不容置喙的命令,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她知道。
一个庞大的,以整个荆襄流民为目标的,“人口吸收计划”,在这一刻,正式启动!
主公,又要落子了。
而这一次,他要的,是这乱世之中,最宝贵的……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