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蚨子僵在原地,却见她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焦距,只是机械地重复,“阿娘的血够不够?够不够养囡囡的魂?”
他退出草棚时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林野将残片放在暗河石案上,天珠在识海发出蜂鸣。
他引心火注入残片,暗红色的虚影骤然浮现:百名矿奴像被抽了筋骨的木偶,瘫在丹炉前;无形的锁链从他们天灵盖钻出,汇成银线扎进丹炉,炉内的金光越盛,矿奴的身体就越干瘦——最后化作一具具皮包骨头的干尸,被护矿队像扔破麻袋似的扔进暗河。
更骇人的是,银线穿过丹炉后并未消散,反而顺着矿脉直往东陵方向延伸。
虚影尽头,一座刻满符咒的地宫浮现,中央玉案上的玉简泛着妖异红光,“血石归位”四个字像活了似的在空气中蠕动。
“祭女不是滋养矿眼……是替宗门续命!”守碑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。
这个总缩在矿脉最深处的小老头不知何时摸了过来,枯树皮似的手死死攥住石案边缘,指节发白,“每一代祭女,都是‘容器’,魂锁丹中,血养玉简……我守了七代碑,每块碑底都埋着祭女的乳牙!”
林野的指节捏得咔咔响。
他望着虚影里被锁链抽魂的矿奴,又想起小丫头腕上的铁环,心火腾地烧红了眼尾:“他们拿我们当柴烧,拿孩子当药引。”他转身看向缩在暗窟里的铜眼儿、铁驼背和灰炉匠,“现在,我要让他们尝尝——被自己烧的火,反噬喉咙的滋味。”
铜眼儿摘下蒙眼的破布,眼白里泛着幽绿灵光:“矿脉七十二节点,我三日内标清。”铁驼背拍了拍腰间的铁锥,震得胸前的矿牌叮当响:“倒灵渠的土,老子带着弟兄们用手刨。”灰炉匠搓了搓沾着铜渣的手,从怀里掏出半块熔铁:“逆脉钉用废镐铸,反噬符刻三遍,心火引信……”他突然抬头,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,“得用矿奴的血淬。”
第七日黄昏,矿道深处传来沉闷的钟声。
林野站在暗渠尽头,手里的逆脉钉还带着熔铁的余温。
钉身的反噬符在天珠微光下泛着青芒,钉头的心火引信像颗将熄的星子。
小桃被白衣裹着抬过矿道时,林野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哼唱——那是老石娘常哼的摇篮曲。
他望着矿奴群里那些麻木跪拜的身影,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震动:【执念共鸣进度97%,差3人觉醒即可解锁】。
“你们的魂,谁准他们炼?!”他突然举起哑镐,嘶吼声撞在岩壁上,惊飞几只避火鼠。
矿奴群里泛起涟漪。
最先抬头的是那个拾残镐的老矿工,他布满裂痕的手背青筋暴起;接着是总被抽得最狠的断腿阿三,他用断腿撑着地面跪直身子;最后是小丫头的娘,她怀里还抱着小丫头刚褪下的铁环。
“不炼!!”三人的怒吼像三把重锤,砸在林野识海的天珠上。
系统轰鸣声中,他看见矿奴们的信念化作金色光流,顺着哑镐涌入逆脉钉。
钉头的星火突然暴涨,照亮了他眼底的狠戾:“现在,送他们一份见面礼。”
逆脉钉沉入地心的瞬间,矿脉深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。
林野望着暗渠另一端逐渐泛紫的灵脉,摸出怀里的天珠——它正剧烈震颤着,像是在欢呼。
祭礼前夜的矿道被浓雾笼罩。
执法队的符灯在雾里明明灭灭,巡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林野缩在暗窟阴影里,看着符灯的红光映在岩壁上,像极了那日丹炉炸裂时的火光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哑镐,道痕在掌心烙下滚烫的印记——该来的,总要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