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追!别让他们跑了!”匪首气急败坏地吼道,指挥着手下试图从两侧包抄。
乌篷船在茂密的芦苇荡中艰难穿行,如同陷入了一片绿色的泥沼。视线被完全阻挡,只能凭借感觉和船家的经验向前摸索。身后,匪徒的呼喝声和船只破开芦苇的声音紧追不舍。
“这样不行!甩不掉他们!”老疤焦急道,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。
江疏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目光扫过浑浊的湖水和身边摇曳的芦苇。她忽然对阿阮急声道:“阿阮,箭!射水面,靠近他们船底的位置!”
阿阮虽不明所以,但对江疏影的判断极为信任,立刻探身,弓弦连响,几支白羽箭贴着水面,射向最近一条匪艇的底部附近。
箭矢入水,似乎没有造成任何伤害。匪徒们发出嘲弄的哄笑。
然而,不过几息之后,那条匪艇周围的水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!紧接着,艇上的匪徒发出惊恐的惨叫,小船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转、倾斜!
“水底下有东西!”匪徒惊恐地喊道。
是水草!还是暗流?或者是……江疏影赌的是这片人迹罕至的深水芦苇荡下,有着不为人知的危险!阿阮的箭矢惊动了水下的某种存在,或是破坏了某种平衡!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匪徒的追击势头一缓,纷纷警惕地看向水面。
趁此机会,船家老者拼尽全力,长篙猛撑,乌篷船终于冲出了这片最茂密的芦苇区,前方水道似乎稍稍开阔了一些。
“往左!那边水色深,应该有活路!”沈允明凭借对水流的敏锐感知,指了一个方向。
船家毫不犹豫,操控船只向左拐去。身后的匪徒似乎被水下的异状吓住,加之失去了目标,咒骂声渐渐远去。
暂时摆脱了追兵,但众人不敢有丝毫大意。在这片巨大的苇荡迷宫中,他们已然彻底迷失了方向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湖上的雾气又开始弥漫,更添几分阴森与未知。
船家累得几乎脱力,靠在船梆上喘息。老疤撕下衣襟包扎肩头的伤口,脸色难看。阿阮警惕地注意着四周,尤其是水面之下。
江疏影靠在舱壁,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。刚才的急智一搏,耗尽了她的心力,腿上的伤痛也更加鲜明地提醒着她的虚弱。
沈允明走到她身边,递过水囊,低声道:“我们迷路了。”
江疏影接过水囊,抿了一口冰冷的湖水,目光望向暮霭沉沉的苇荡深处:“只要还在向南,就不是绝路。”
话虽如此,但在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绿色迷宫中,前路何在?扬州又在哪个方向?
夜色,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染了高邮湖。乌篷船如同一个迷失的孤魂,在这苇荡迷宫中,随着微弱的水流,漫无目的地飘荡着。唯一的指引,似乎只剩下那枚紧贴胸口的、冰冷的青铜令牌,和心中那份不肯熄灭的南归执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