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!抬他下去!找大夫!”死士头领见状,急忙招呼人手。
众人小心翼翼地将陆沉舟抬下望楼。采石矶上的战斗基本平息,幸存的朝廷守军正在清理战场,收押俘虏。江面上,南军战舰来往穿梭,追歼着试图逃窜的蒙古船只,火光将江水映得一片通红。
他们将陆沉舟安置在一处相对完好的营房里,随军的医官匆匆赶来诊治,但查看伤势后,也是连连摇头,表示只能尽力维持,能否撑过去,要看天意。
“难道……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”江疏影看着陆沉舟毫无血色的脸,心如刀绞。
阿阮沉吟道:“除非能找到像‘鬼手’刘一帖那样的外伤圣手,或者……内力精深之人愿意损耗元气为他续命疏导……”
刘一帖是贺平的人,自然不可能。内力精深之人……辛弃疾或许可以,但他年事已高,且要坐镇指挥大局。
就在这时,营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。守卫进来禀报:“外面有一位姑娘求见,说是……能治陆大人的伤。”
姑娘?江疏影和阿阮对视一眼,立刻想到了同一个人。
“快请!”
门帘掀开,一个身着素白衣裙、面容清冷、怀抱一张以焦尾为饰的古琴的女子,缓步走了进来。正是“焦尾”!
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陆沉舟,眼神复杂难明,有痛惜,有追忆,最终化为一片沉静。
“我可以试试。”她声音清越,如同她的琴音,“但需要安静,不能有任何人打扰。”
江疏影和阿阮虽然满腹疑问,但此刻救命要紧,立刻退了出去,并吩咐守卫严守在外。
营房内,只剩下“焦尾”和昏迷的陆沉舟。她将古琴轻轻放在一旁,走到床边,伸出纤纤玉指,搭在陆沉舟的腕脉上,闭目凝神。片刻后,她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她将陆沉舟扶起,盘膝坐于其身后,双掌抵住他的背心要穴,一股精纯柔和、却后劲绵长的内力,缓缓渡入陆沉舟几近枯竭的经脉之中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营房内寂静无声。江疏影和阿阮守在外面,度日如年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天色微亮,营房的门才被轻轻推开。“焦尾”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,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,显然损耗极大。
“他性命无碍了,但需要静养数月。”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“我已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,疏导了淤积的伤势。后续调理,按方抓药即可。”她递给阿阮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。
江疏影和阿阮连忙道谢。
“焦尾”摆了摆手,目光再次投向营房内,幽幽一叹:“《广陵散》绝,其心未绝。这乱世,终究需要有人站出来……你们,好自为之。”
说完,她不再停留,抱起古琴,转身离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晨曦微光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江疏影看着她离去的方向,又看了看营房内呼吸逐渐平稳的陆沉舟,心中百感交集。《广陵散》的琴音犹在耳边回响,那绝响之中,蕴含的究竟是怎样的过往与决心?而“焦尾”与陆沉舟之间,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纠葛?
广陵散绝,音魂不散。就如同这风雨飘摇的江山,只要人心不死,希望便永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