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四目相对,瞬间心照不宣。
窗外霎时风雨大作,电闪雷鸣,雨水倾盆而下。
汉东久旱,这场雨可谓是一场甘霖。
“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欺负我,这下称心了吧?你还不走?”钟小艾蹲在地上,擦拭着痕迹,没好气地对坐在椅中的祁同伟说。
祁同伟神清气爽,看她还蹲着,便轻轻踢了她一下:“没良心,刚才是谁‘爸爸、爸爸’喊个不停的?”
钟小艾动作明显一顿。
祁同伟低笑一声,把她拉起来放到自己腿上,凑近耳边说:“其实今天来,真有事找你。”
钟小艾狐疑地瞥了他一眼。
她就知道,祁同伟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。
每次来找她,准是有事要办——当然,不是刚才那种事。
那不过是顺手而已,他一贯如此。
她对此再了解不过,却毫无办法。
这是她自己选的路,无法推拒。
又能怎样呢?谁叫他是祁同伟。
钟小艾语气冷淡地说:
“有事就说,别磨蹭。”
祁同伟调整了一下坐姿,开口道:
“你不是让陈清泉去送资料给官员吗?他不敢一个人去,找我一起。
送资料时,我觉得他在检察院没什么用,就把他调到了高院,老院长也同意了。
跟你说一声,免得有人说我随便调动检察院的人。”
钟小艾听了,微微愣了一下。
这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,陈清泉现在确实没什么用,她根本不在意。
他整天和几个少妇闲聊,不干正事,反贪局的事还是她一手解决的。
于是她随口回道:“没事,问题不大。”
祁同伟点点头,其实他还有另一件事——关于陈海。
陈海不比陈清泉,他现在是检察院的大管家,少了他,钟小艾的工作量会翻倍,还得重新找人。
祁同伟先提陈清泉,就是想铺垫这件事。
见钟小艾情绪不错,祁同伟趁势装作随意地说:
“还有件事,关于陈海。
我和他是多年朋友了,过段时间我的公安厅长任命就要下来,
我安排的人沙瑞金不会同意,需要有人在中间疏通。
我觉得陈海合适,让他出来当这个公安厅长,由他牵头比较稳妥。
小艾,你不会反对吧?”
祁同伟紧盯着钟小艾,生怕她表情有变,
然而事与愿违,她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。
:
祁同伟转过头来,面无表情地看向他。
体制之内,领导最忌讳的便是被人挖墙脚。
这件事,无论在什么时候,都让人难以接受。
而祁同伟,恰恰这么做了。
若两人素不相识,倒也罢了。
上级调动,谁也无法阻拦。
毕竟对检察院有管理权限,这无可厚非。
可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?
钟小艾心里不痛快,是必然的。
对钟小艾来说,这几乎是在动摇她的根基。
陈海自工作以来,一直在检察院。
有他在,她几乎不用操心任何事。
每天按点上下班,有事就交给陈海处理,再听他汇报。
一切井井有条,从容自在。
如今祁同伟要把他调走,即便算是高升,
对钟小艾来说,意义也完全不同。
这无异于是在拆她的台。
她能不发火,已经算是克制。
然而出人意料的是,钟小艾显得格外平静,只是淡淡问道:
“他还能在检察院待多久?”
如果她大发雷霆,祁同伟或许反而轻松些。
可她却如此冷静,反倒让祁同伟有些不自在了。
他略显局促地回答:
“不到一个月。
可能下一次会后,
我就要接任副书记,公安厅长一职也要交出去。”
听罢,钟小艾略带诧异地看了祁同伟一眼。
这才多久,祁同伟竟已走到这一步。
她清楚,跨入副书记这个层级,
绝非小事,这意味着正式进入高层序列。
虽然主管政法,但这个副书记的分量,远非寻常。
她出身官宦家庭,自然明白其中含义。
见钟小艾依旧平静,祁同伟不禁有些不安,试探着问:
“小艾,我把陈海调走,你不生气吗?”
他这话明知故问。
谁能不气?
一个得力助手被调走,如同失去左膀右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