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知道,这个位置是多少人觊觎的宝座。
一省的封疆大吏,虽只是省部级,却是能够一步登天的关键。
谁能不重视?沙瑞金也不例外。
他心怀壮志,而当前上级最重视的便是反腐,这正是他的机会。
一个跃过龙门的机会,因此他如此全力以赴。
即便受挫,他首先想的仍是破局。
他想要解决赵立春的问题,可惜如今的祁同伟并不好应付。
沙瑞金察觉异样后,才试图向高育良施压,催促尽快结案。
然而事与愿违。
这对师徒之间默契十足,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即便当着他的面通话,沙瑞金也找不出任何破绽。
无可奈何,他只能亲自出马。
白秘书通报后,沙瑞金挺直身子,静候祁同伟的到来。
片刻,祁同伟轻轻推门,走了进来。
“沙书记,您找我?”
祁同伟站在门口,满脸胡茬。
曾经俊朗的面容已寻不见半分痕迹,警服松垮地挂在身上,浑身透着透支的疲惫。
沙瑞金微微一怔,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人。
“同伟,怎么回事?怎么弄成这个样子,出什么事了?”沙瑞金语气沉了下来,心头一紧。
在他印象中,祁同伟向来精神抖擞,仪表整洁,从未如此颓唐。
眼下正值关键时期,祁同伟若出差错,整个局面都将失控——沙瑞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。
祁同伟似乎有些茫然,咧了咧嘴角:“沙书记,没什么事啊?赵瑞龙不是已经抓回来了吗?”他望向沙瑞金的眼神里带着困惑,仿佛真不知对方为何这样问。
这副模样反而让沙瑞金更加不安。
谁都看得出祁同伟状态异常——满脸胡须、精神萎靡,这种状态出现在基层民警身上尚可理解,但出现在一位厅长身上,就极不寻常。
祁同伟负责统筹全局,按理说不该如此疲惫。
沙瑞金心中七上八下,他并非担心祁同伟本人,即便祁同伟真垮了也无所谓,关键在于赵瑞龙必须顺利招供赵立春的问题——这才是整盘棋的胜负手。
几番犹豫,沙瑞金摸了摸下巴,缓缓开口:“同伟,你连胡子都不刮,是最近太忙?还是有别的难处?有什么困难尽管说,在我这儿不用顾虑。
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,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。”
祁同伟闻言也摸了摸自己的胡茬,露出些许窘迫:“沙书记,实在抱歉。
最近忙着处理赵瑞龙的案子,整天和审讯组开会,把这些细节给疏忽了。
您突然找我,我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。”
祁同伟匆忙赶到,没顾得上打理外表,显得有些凌乱。
他略带歉意地低下头,解释道自己确实没注意到这些细节。
这当然不是真话,而是他精心设计的小把戏。
自从上次接到高育良的电话后,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今天刻意没有刮胡子,就是为了这次会面做准备。
有时候,外表的衬托比言语更有说服力。
祁同伟深知,光靠一张嘴是不够的,必须注重细节。
现在他不能把事情办得太顺利,总要有个合理的说法。
如果满脸春风地说事情没办成,反而会显得不够真诚。
此时的他,一脸胡茬,带着疲惫的神情说事情没办妥,反而更能让人接受。
行为举止也要讲究方式方法,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。
沙瑞金听说是因为赵瑞龙的事,心中不由一紧。
他示意祁同伟坐下,关切地问道:“怎么?进展不顺利?说说看,看我能不能帮上忙。”
沙瑞金心里明白,自己实际上帮不上什么忙。
但即便是客套话,也不得不说。
谁让他现在有求于祁同伟呢?虽然他是书记,但说话也要讲究技巧。
若是换作赵立春坐在这里,早就破口大骂了。
但沙瑞金不行。
即便知道祁同伟在演戏,他也只能配合。
一方面是因为无人可用,如果侯亮平可靠,他也不会如此被动。
说不定早就把祁同伟的位置腾出来给侯亮平了。
现实就是如此,现在的情况确实离不开祁同伟。
这才是关键所在。
没办法,只能好言相待。
尽管祁同伟表现得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,精神不振,但沙瑞金心知肚明,这小子就是在演戏。
可他不能拆穿,也没法拆穿。
这让沙瑞金感到些许不自在,却也只能默默承受。
祁同伟并不在意对方是否自在,一听到沙瑞金的话,便径直开口:
“沙书记,老实说,给赵瑞龙定罪不难,他犯下的罪行数都数不清。
但要把赵立春也扯进来,事情就复杂了。
对
可谁都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,毕竟牵涉到上级领导。
再加上最近京城那边电话一个接一个,各方势力都来探风声,不少还直接跑来了汉东。
他们不敢找您和育良省长,就把我围得团团转。
这几天我连躲都没处躲。
您知道的,我这人一向老实,哪经历过这种阵仗?实在不行,咱们就把赵瑞龙往京城送算了,把这锅甩出去。”
祁同伟语气里带着埋怨,一半真,一半假。
眼下确实有不少人来到汉东打探消息,不过表面上都还讲究形式:不是合作讲座,就是研讨开会。
说到底,目标就一个——赵瑞龙。
他们想知道赵瑞龙到底什么情况,更想知道赵立春的结局会如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