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晨收起手机，站起身。
通往下一个山顶的路，已经在他脚下延伸。
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褶皱的队服，推开门，重新走入那片喧嚣与光芒之中。
眼神平静，步伐稳定。
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世界归属的惨烈大战，不过是征途上，一次寻常的跋涉。
庆功宴设在首尔最高档的酒店宴会厅，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芒，空气里弥漫着食物、酒精和胜利后特有的亢奋气息。队友们早已抛开赛场上的紧绷，xun举着酒瓶四处找人碰杯，Elk和oN勾肩搭背地唱着跑调的歌，Yagao则被几个相熟的其他赛区选手围着，脸上带着难得的、轻松的笑意。
陈晨坐在角落的沙发上，手里端着一杯冰水，看着眼前这片喧嚣。有人过来敬酒，说着祝贺的话，他便举起水杯示意，浅浅抿一口。脸上没什么表情，既不冷淡，也不热络。
“怎么不去玩玩？”叉烧教练端着酒杯走过来，在他身边坐下，脸上带着酒意的红晕，眼神却还算清醒。
“累了。”陈晨回答，目光扫过舞池中央扭动的身影。
叉烧看着他，沉默了片刻。“今天……谢谢你。”教练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没有你，我们走不到这里。”
陈晨没说话，只是晃了晃手中的杯子，冰块撞击杯壁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我知道，让你拿奥恩，拿团队型英雄，委屈你了。”叉烧叹了口气，“但这就是团队，有时候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陈晨打断了他，语气平静，“能赢就行。”
叉烧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，张了张嘴，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起身又融入了喧闹的人群。
陈晨的视线越过人群，落在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。首尔的夜景璀璨如星河，车流织成光带，无声流淌。这份繁华与荣耀，真实又虚幻。
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他拿出来，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，来自一个备注为“李哥”的人——LcK那位以严厉和眼光毒辣着称的传奇教练。
“恭喜。决赛很精彩。期待下次交手。”
言简意赅，却分量十足。
陈晨看着那条消息，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，没有回复。
期待下次交手？
他收起手机，将杯中剩余的冰水一饮而尽。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，带来一丝绝对的清醒。
下次交手时，他脑海中的“未来”，还能占据多少优势？版本会变，对手会研究，他的每一个操作，每一个决策，都会被放在显微镜下反复剖析。
他不能停下。
庆功宴持续到凌晨才散场。回到酒店房间，陈晨没有立刻休息。他打开笔记本电脑，连接上酒店的网络。没有登录游戏，而是点开了存储比赛录像的文件夹。
不是今天这场决赛，也不是对阵t1的半决赛。
他点开的是LcK和LEc夏季赛的一些常规赛录像，甚至包括一些次级联赛的比赛。快进，暂停，记录。他在寻找那些尚未被主流关注，但在他“未来”记忆里，可能会因为某个版本改动而突然崛起的英雄，或者某些独特的战术雏形。
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，与几个小时前站在领奖台上接受万众欢呼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直到窗外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，他才合上电脑，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，但精神却因为那些不断涌现的、关于“未来”的碎片而异常活跃。
他躺到床上，闭上眼睛。
脑海里不再是金色的雨和震耳的欢呼，而是不断切换的英雄头像，技能图标，地图坐标，以及……下一个假想敌的Id。
冠军的奖杯还留在酒店的陈列柜里，带着金属的冰冷。
而新的赛季，新的征途，在那遥远的天际线上，已经透出了微光。
他知道，从他重生回来的那一刻起，从他决定踏上职业道路的那一刻起，这就注定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。
攀登，永无止境，更高的山，我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