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长白山下有个屯子叫黑山子,三面环山,一面绕水,是个藏风纳气的好地界。屯里人不多,大都以采参打猎为生。屯东头住着个后生叫李春和,二十出头,父母早逝,独自守着三间老屋过日子。这李春和生得眉清目秀,为人老实本分,就是性子有些孤僻,不爱与人交往,闲时只爱捧着几本旧书读读念念。
这年秋天,长白山雪来得早,才过重阳就飘起了鹅毛大雪。李春和从山里捡柴回来,远远看见自家烟囱冒着炊烟,心下奇怪:我明明锁门出去了,怎的屋里有人?
他轻手轻脚推开院门,隔着窗户纸往里一瞧,只见灶台前有个红衣女子正在忙活,腰肢纤细,云鬓高挽,看背影就不是屯里人。春和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老人常说的狐仙化人的故事,不敢贸然进去,躲在柴火垛后偷偷观察。
那女子似是察觉门外有人,转身朝门外嫣然一笑。这一笑不得了,春和只觉得眼前一亮——那女子生得柳叶眉,杏核眼,唇红齿白,竟是说不出的俊俏。
“门外站的可是李郎?天寒地冻的,快进屋暖和暖和。”女子声音清脆,如同山涧清泉。
春和红着脸推门进去,讷讷问道:“姑娘是哪家的?怎会在我家里?”
女子掩口笑道:“我叫红姑,是南山胡家的。前些日子李郎是不是在山里救过一只火红的狐狸?”
春和想了想,上月确实在山里见过一只红狐被猎夹所伤,他心软给放了生,还撕了衣襟为它包扎伤口。
“莫非...姑娘就是...”
红姑点头:“正是。蒙李郎相救,特来报恩。见李郎独居冷清,便来为君洗手作羹汤。”
说着,红姑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参鸡汤,香气扑鼻。春和推辞不过,只得接过喝了,果然鲜美异常。一来二去,两人便相熟了。红姑不仅做得一手好菜,还知书达理,与春和谈诗论画,很是投缘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转眼到了寒冬腊月。红姑日日来为春和料理家务,天黑前便告辞离去。春和几次想问她的去处,都被红姑巧妙岔开话题。
这日傍晚,屯里最泼辣的王寡妇路过李家,瞥见红姑在院里晾衣服,心下生疑,趴在墙根偷听。只听红姑对春和说:“...那西山的老狼精最不是东西,专挑小娃娃下手,前几日又想去屯西老刘家偷孩子,被我一道符咒打跑了...”
王寡妇一听,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去找屯长。
“了不得了!春和家来了个妖女,自称是南山胡家的,还会画符咒驱妖呢!”
老屯长捋着胡子沉吟半晌:“南山胡家?怕是胡仙姑吧。这事儿得请萨满来看看。”
第二天,萨满奶奶被请到屯里。她围着李家老屋转了三圈,又掐指算了算,摇头道:“屋里确实有仙家气息,但不是邪祟。既然她行的是善事,咱们不必打扰。”
王寡妇却不依不饶: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!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?保不齐哪天就把咱们屯给祸害了!”
这话一传十十传百,屯里人都恐慌起来。几个胆大的后生商量着要请道士来收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