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内的时间,在等待与焦灼中缓慢流淌。巴颂几乎将所有醒着的时间都用来熟悉那批新到的装备。他反复练习着手枪的拆装、瞄准姿势(虽然无法实弹射击),适应着防弹背心的沉重感,甚至在仓库角落里用废旧轮胎和木箱搭建了简单的障碍,练习着陈默教导的战术移动和匕首格斗技巧。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,旧伤未愈又添新累,但他却乐此不疲,仿佛只有这种肉体上的磨砺,才能稍稍压制内心因即将到来的未知行动而产生的躁动和隐隐不安。
素察的技术角落,则持续散发着一种高频、压抑的能量。他像一尊凝固在屏幕前的雕像,只有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时,才证明他是个活物。方便面包装和空水瓶在他脚边堆积如山,眼下的乌青愈发浓重,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,越来越锐利,如同即将捕捉到猎物踪迹的猎鹰。
陈默则保持着绝对的冷静。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擦拭保养那把手枪和匕首,动作缓慢而专注,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。他也在观察,观察巴颂的训练进度,观察素察的工作状态,评估着这支仓促成军的小队的每一个细节。偶尔,他会走到仓库门口,透过缝隙望着外面荒凉的景色,眼神深邃,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弓弦逐渐拉满的紧绷感。
转折,发生在一个沉闷的下午。暴雨将至未至,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。
素察的屏幕突然被大量的警告弹窗和高速滚动的数据流覆盖!他猛地坐直身体,几乎将脸贴到了屏幕上,呼吸骤然急促起来!
“默哥!巴颂!快来!”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变得尖利,打破了仓库里长时间的沉寂。
陈默瞬间起身,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。巴颂也立刻放下正在擦拭的手枪,快步围拢过来。
“怎么了?”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目光已如实质般落在闪烁的屏幕上。
“找到了!可能找到了!”素察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,他快速切换着屏幕窗口,“我之前一直卡在阿泰入境后的记录上,他就像蒸发了一样。于是我换了个思路!”
他点开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界面(显然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入侵的),“我筛查了所有已知与KK园区有关联、近几年离开或还在活动的底层人员的聊天记录和网络活动痕迹。范围很大,几乎是大海捞针,但我设置了一些关键词触发警报——比如‘清莱’、‘娱乐城’、‘看场子’、‘泰北’,特别是结合‘脾气臭’、‘能打’、‘ForrKK’这类词汇组合。”
他调出了一段被破解的聊天记录,时间是一个月前:
用户A(头像模糊):“妈的,清莱这边‘金孔雀’新来的那个看场的傻逼,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,好像以前在缅北混过,下手黑得要命。”
用户b:“谁啊?这么叼?”
用户A:“好像叫…什么泰?记不清了。反正脾气爆得很,上次差点把一个赌输闹事的客人手给剁了。”
用户b:“操,KK出来的都这逼样?穷乡僻壤装什么大尾巴狼。”
“金孔雀娱乐城!清莱!”素察激动地指着屏幕,“而且特征高度吻合!ForrKK,脾气爆,能打,下手黑!”
但这还不够,只是闲聊,无法确定。
“然后!”素察的声音更高了,他迅速切换到另一个界面,这是一个非法的金融交易监控程序(同样是他利用漏洞搭建的),“我顺着这条线,监控了与‘金孔雀娱乐城’有关联的、一些非正规的薪酬支付账户的流水!看这个!”
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混乱的转账记录,金额不大,时间不固定,收款人姓名五花八门。
“这些账户很可能用于给那些没有合法身份的打手、小姐或者做灰色生意的临时工发钱!我用人脸识别初步筛选出的那几个‘疑似阿泰’的入境者姓名和化名,去交叉比对这些收款人名字!”
他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重重一点——“颂森·乍仑蓬”(Songserchalerpong)!这是阿泰使用的那个化名帕拉查·颂森(pharachatSongser)的变体,姓氏“颂森”相同,名字“乍仑蓬”与“帕拉查”在泰语书写上有些相似,很可能是登记时笔误或者有意微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