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这股无形无质、却蕴含着极致生命哲学的“真意波动”,不再针对任何个体,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,悄然弥漫在整个纯白的房间,试图与那冰冷的秩序力场本身,进行一种玄之又玄的“共鸣”!
起初,没有任何反应。秩序力场依旧冰冷、稳固,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山。
但林卫东没有放弃,他持续地、心无旁骛地维持着这种“真意”的散发。时间一点点过去(虽然他无法准确感知),就在他意识都开始感到疲惫,那缕“源火”也摇摇欲坠之时——
异变发生了!
那恒定不变的秩序力场,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,极其轻微地、几乎无法察觉地……荡漾了一下!就像最精密的仪器内部,一个齿轮出现了微米级的错位!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,但那一瞬间的“不和谐”涟漪,确确实实存在过!
几乎同时,房间的纯白墙壁上,肃正官那毫无感情的身影瞬间重新凝聚!他那恒定的电子眼紫光,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、高速的闪烁!
“……检测到……未定义……高维信息扰动……目标……意识波动……与底层秩序矩阵……产生……极低概率共鸣……”肃正官的电子音依旧冰冷,但语速似乎快了微不可查的一丝,“警告:停止你正在进行的未知操作。此行为已接近《基本法》定义的‘潜在秩序颠覆’边缘。”
林卫东心中却是一震!有效!他的“味道”真意,竟然真的能对这极致的秩序产生一丝影响!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,并且引来了更严厉的警告,但这证明了……“秩序”并非铁板一块!它也存在可以被“味道”触及的“味蕾”!
林卫东立刻停止了“真意”散发,恢复到平静状态。他抬起头,看向肃正官,用墨衡的声音缓缓道:“肃正官阁下,我并非意图颠覆秩序。只是想证明,我所掌握的‘味道’,或许并不仅仅是你们定义的‘混沌变量’,它也可能是一种……能够被‘秩序’理解和利用的‘新参数’。”
他顿了顿,提出了修改后的条件:“我可以提供关于青柏和‘深渊回响’的相关情报。但关于‘万家香’真意与‘守护者’权限的核心数据,涉及我自身存在根本,我无法全部交出。但我可以承诺,在‘暮光之烬’的行动中,在我的‘味道补完’过程中,允许‘裁决之刃’号进行有限度的数据采集和分析。这或许,能为你们的‘秩序’数据库,增添一种全新的、未曾定义的‘和谐变量’。”
这是他权衡后的决定。交出部分情报换取临时庇护和通行证,但保留核心秘密,并以“允许研究”为饵,勾起“戒律条约”对未知“味道”的研究兴趣,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操作空间。
肃正官沉默了。电子眼的光芒稳定下来,似乎在高速处理着林卫东的提议,并与更高层的“秩序仲裁庭”进行着无声的沟通。
漫长的几分钟(或许是几个小时?)后,肃正官终于再次开口:
“提议……部分接受。情报提交与数据采集协议成立。你的‘秩序协作者’身份临时激活。准备启航,前往‘坐标:暮光之烬’。”
“裁决之刃”号引擎启动,悄无声息地滑出尘埃云,朝着那颗暗淡的暮年恒星驶去。林卫东被允许留在房间内,透过一面突然变得透明的墙壁,观察外界。
随着距离拉近,那颗恒星的细节越发清晰——它并非完全死寂,表面不时翻腾着巨大的、暗红色的日珥,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。恒星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,仿佛光线和能量都在那里变得迟缓、沉淀。
根据“噬”提供的线索,“失落的回甘”可能就隐藏在这极致的“衰败”与“沉淀”环境之中。
然而,就在“裁决之刃”号即将进入恒星外围的星云物质带时,舰船内部的警报系统突然发出了低沉而持续的嗡鸣!
肃正官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林卫东房间内,电子眼锁定着侦查屏幕。
屏幕上,在恒星另一侧的轨道上,一个巨大的、由无数金属残骸和活性生物组织强行拼接而成的、如同太空垃圾山般的诡异造物,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!其风格,赫然是“丰饶教团”的手笔!但它的大小和能量反应,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一艘生体战舰!
更令人不安的是,在这座巨大的“垃圾山”深处,侦查仪器捕捉到了一丝虽然被刻意掩盖、但林卫东熟悉无比的、属于他那枚“自然源种”本体的、微弱而独特的生命波动!
它没有被“丰饶教团”捕获吞噬?反而……被它们供奉(或者说囚禁)在了这座巨大的巢穴里?它们想用他的源种做什么?
肃正官的电子眼转向林卫东,冰冷的电子音响起:
“检测到高浓度‘丰饶’混沌污染,及……你的关联生命信号。临时任务更新:在采集‘味道’数据的同时,评估该混沌巢穴威胁等级,并……回收或净化……你的遗失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