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操他妈的!”阿明压低声音怒吼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,“这他妈是谁干的?!周永泉那个王八蛋?他想挑拨离间?!”
“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他。”林卫东保持冷静,“但纸条的出现,说明我们内部肯定有问题。‘录音带已不安全’,明哥,你确定你放副本的地方,绝对可靠吗?尤其是……你情妇那里?”
最后那句话,林卫东问得很小心,但阿明的脸色还是瞬间变得极其难看。他眼神闪烁了一下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恼怒,但随即被更大的愤怒掩盖:“阿南!你什么意思?怀疑我马子?她跟了我三年!绝对可靠!”
“明哥,我不是怀疑谁,但现在情况特殊,我们必须小心。”林卫东耐心解释,“这张纸条不管是警告还是挑拨,都说明对方可能已经知道录音带的存在,甚至可能知道了藏匿的大致范围。我们不能再掉以轻心。”
阿明喘着粗气,死死盯着纸条,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。他信任他的兄弟和女人,但纸条的出现和林卫东的分析,又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。
沉默了半晌,阿明猛地一咬牙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妈的!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!老子这就去把磁带换个地方!我亲自去!”
“等等,明哥!”林卫东拦住他,“你现在大张旗鼓地去转移,如果真有人盯着,反而会暴露新的藏匿点。而且,打草惊蛇。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?!”阿明烦躁地问。
林卫东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抹锐光:“将计就计。他们不是说录音带不安全了吗?那我们就‘相信’这句话。你悄悄行动,不要告诉任何人,包括你最信任的兄弟和……女人。你去把原件和副本都取出来,但不是换个地方藏,而是……我们把它用掉!”
“用掉?怎么用?”阿明一愣。
“复制更多份!”林卫东压低声音,说出一个大胆的计划,“找不同的、绝对可靠的途径,匿名寄出去几份!寄给市纪委、省报社,甚至……纪老可能知道的地方!只要录音内容散播出去,成为公开的秘密,那它就不再是对方志在必得、必须销毁的目标,反而成了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!到时候,他们灭口或者抢夺的意义就不大了!”
他这个计划,堪称险中求胜!将暗处的较量部分引向明处,利用舆论和体制内的压力来制衡对方。
阿明听得目瞪口呆,被林卫东这大胆至极的想法震住了。他混江湖这么多年,讲究的是快意恩仇,直来直去,很少玩这种曲折迂回的心理战和舆论战。
“这……这能行吗?”阿明有些迟疑。
“这是目前打破僵局、变被动为主动最好的办法。”林卫东目光坚定,“当然,风险也有。但总比我们提心吊胆地守着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炸弹要强!而且,散播出去,邓师傅反而更安全。”
阿明思考良久,最终重重一拍大腿:“妈的!干了!就按你说的办!老子今晚就偷偷去取!然后找路子寄出去!”
“一定要小心!绝对保密!”林卫东再次叮嘱。
阿明郑重点头,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。信任的裂痕已经产生,但他选择暂时相信林卫东的判断。
是夜,阿明借口有事,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电子厂。
林卫东待在房间里,心神不宁,根本无法入睡。他反复摩挲着那张纸条,思考着每一个细节。阿明能成功吗?内鬼到底会是谁?周老板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?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到了后半夜,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,雷声轰鸣。
突然,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响起,不同于阿明平时大大咧咧的敲法。
林卫东心中一紧,警惕地走到门后,低声问:“谁?”
“阿南工程师……是我……虾毛……”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、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声音,是阿明最信任的小弟之一!
林卫东猛地拉开门,只见虾毛浑身湿透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不住地哆嗦,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!他的一只手臂无力地耷拉着,显然受了伤!
“虾毛?!你怎么了?!明哥呢?!”林卫东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,一把将他拉进屋里。
虾毛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,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,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:“南哥……完了……出大事了!明哥……明哥他去取磁带……中了埋伏!”
“什么?!”林卫东如遭雷击!
“我们刚……刚到我明哥老娘院子外头……还没进去……就冲出来一群人……下手极黑!见人就砍!兄弟们拼死护着我逃出来报信……明哥他……他被他们拖上车抓走了!”虾毛哭喊着,因为恐惧和疼痛而语无伦次,“那些人……好像知道我们要去那儿!肯定有内鬼!南哥!我们中间有内鬼!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虾毛的话,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,瞬间照亮了窗外。
借着那转瞬即逝的惨白光芒,林卫东惊恐地看到——楼下院子里,不知何时,已经悄无声息地停了几辆没有开灯的面包车。
一个个模糊的黑影,正从车里钻出来,无声地将这栋小楼,团团围住。
杀机,已在雨中降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