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卫东微微一笑，故作高深：“冯科长，具体的工艺涉及商业机密。但我可以向您保证，绝对是合法合规的加工，生产出的也是市场需要的正经产品。成功后，您和粮库，不仅是甩掉了一个包袱，更是开辟了一条处理积压粮的新路子，这可是政绩啊。”
“政绩”两个字，彻底打动了冯科长。他沉吟良久，看着桌上那两条好烟和好酒，又想到儿子工作的事还需要钱打点……
最终，贪婪和侥幸心理压过了警惕。他一拍大腿：“好！小林，我看你是个有魄力的年轻人！我就信你一次！这事我可以操作，但价格不能再高，手续必须齐全，定金必须付！而且，这事你知我知，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具体细节！”
一场危险的交易，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达成。林卫东用三百块钱定金和一张充满诱惑的“未来大饼”，撬动了三十吨陈化玉米的使用权！冯科长则利用职权，将以“试验性综合利用”的名义，尽快办理出库手续。
钱的问题，以一种极其冒险的方式暂时解决了。
接下来是更关键的技术和设备问题。林卫东前世那个模糊的记忆越来越清晰——他记得那种叫“味精”的鲜味剂，最早似乎就是从粮食里提取的，好像就和发酵有关？霉变的粮食，是不是反而因为产生了某些菌类，更适合发酵？
但这个工艺绝不是他这个小作坊能搞定的！他需要专业的知识，甚至需要简单的生产设备！
他想到了一个人——秦师傅！这位老糖匠走南闯北，见识广博，说不定能知道点门道？或者认识相关的人？
他立刻回到店里，也顾不上停业整顿的禁令，从后院找到正在唉声叹气的秦师傅。
“秦师傅，您见多识广，您听没听说过，有一种东西，像白糖一样是颗粒，但不是甜的，是极其鲜的，做菜放一点就能提味，叫……好像叫味精？”林卫东描述着前世对味精的印象。
秦师傅愣了一下，皱起眉头仔细回想：“极其鲜的颗粒……味精？哎呦，你这么一说，我好像还真有点印象……早些年跑码头的时候，听说上海那边有大工厂用一种很复杂的法子，从面筋还是什么东西里提取一种叫‘味之素’的东西，金贵得很！难道就是你说的味精？那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弄的东西啊！”
味之素！对！就是这个！
林卫东的心脏狂跳起来！方向没错！
“那您知不知道，大概是怎么个流程？是不是需要发酵？需要用什么设备？”他急切地追问。
秦师傅摇摇头：“那我哪懂啊！那都是人家大工厂的机密！听说要用到大缸，要严格控制温度，还要加什么化学药品，最后还要结晶……复杂得很！卫东，你问这个干嘛？难不成你想……”
秦师傅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卫东。
林卫东没有直接回答，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“疯了……你小子真是疯了……”秦师傅喃喃道，“用霉玉米搞味之素？这……这要是搞不成，那三十吨烂玉米能把你这院子都埋了！”
“所以更需要您的帮助！”林卫东抓住秦师傅的胳膊，“秦师傅，您是老手艺人了，对火候、温度、材料变化的感觉最准！我需要您帮我！我们一起试！不需要像大工厂那么精纯，哪怕只能做出一点点带鲜味的粉末，我们就成功了！”
巨大的风险和同样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。秦师傅看着林卫东那双充满渴望和决绝的眼睛，想到自己一辈子做糖，难道真要在这小作坊里埋没到最后？或许……这真的是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？
老人一跺脚：“罢了！老子就陪你疯这一把！但说好了，工艺我帮你琢磨着试，但那些化学药品什么的，我可不懂！”
“不需要懂化学！”林卫东兴奋道，“我们就用最土的法子！发酵！提取！浓缩！结晶！一次不行就十次，十次不行就一百次！”
技术难题，似乎也看到了一丝微光。
就在林卫东和秦师傅在后院对着几张破纸，疯狂地勾勒着简陋的发酵罐、加热锅、结晶池的草图时，赵大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，带来了一个消息：
“卫东！粮库那边回信了！冯科长让咱们明天就去办手续拉货！但是……但是他暗示，最好晚上去拉，动静小点……”
晚上拉货？三十吨玉米？这显然不符合规定，冯科长是想尽量低调，避免节外生枝。
林卫东心中一紧，但箭在弦上，不得不发。
“好！大海，你去想办法多租几辆拖拉机，找绝对信得过的司机，钱我来付！明天晚上，行动！”
然而，就在林卫东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这背水一战的关键行动时，他并不知道，一双阴冷的眼睛，已经注意到了粮库那边的异常动静。
还是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，电话铃响起。
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拿起话筒：“说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：“老板，粮库那边有情况。冯胖子那边突然松口了，同意处理那批陈化玉米，但接手的人有点奇怪，是那个叫林卫东的个体户。而且，他们好像约定明天晚上去拉货，鬼鬼祟祟的。”
“林卫东？”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，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，“他要一堆发霉的玉米干什么？还晚上拉货……？”
他沉吟片刻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“有意思……穷途末路了，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吗？还是……又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鬼主意？”
“不管他想干什么，”他对着话筒冷冷下令，“给他加点料。明天晚上，等他们的车出动后，匿名给工商稽查和卫生防疫那边打个电话，就说……接到群众举报，有不法商贩试图运输和加工霉变有毒粮食，危害人民群众健康！地点嘛……就说在‘卫东百货’后院好了。”
“明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