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终极对峙(1 / 2)

冰冷的合金防爆门在身后无声滑闭,将NbSc核心区那种无菌、压抑、带着死亡气息的寂静彻底隔绝。

林可站在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的交接通道里,身上还残留着防护服被剥离后的微凉和疲惫的虚脱感。

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,如同一柄在寒潭中淬炼了千年的利剑,所有的锋芒都内敛于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之下。

左臂内侧,那个针孔的位置,一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感,如同杜恒无声的脉搏,与她的心跳共振。那不是幻觉,是中和剂在她血脉中流淌的证明,是刚刚经历的那场意识风暴后留下的、通往真相彼岸的桥梁。杜恒最后时刻看到的画面,陆浩宇那冰冷审视的眼神,那清晰得如同刻在灵魂上的声音——“按计划进行。处理掉。确保像意外。”——所有的一切,都如同淬毒的钻石,冰冷、坚硬、闪耀着致命的寒光,深深嵌入她的意识核心。

铁证。由杜恒的生命和她的神经突触共同烙印的、无法篡改的铁证。

……

通道尽头,两名负责“护送”她的特警神情凝重地迎上来。他们的目光扫过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“林研究员,按照程序,你需要……”其中一人刚开口。

“去明德大学。”林可打断他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如同寒冰碎裂,“现在。去陆浩宇的办公室。”

她的目光越过他们,投向通道外深邃的夜色,仿佛已经锁定了那个在学术象牙塔顶端盘踞的优雅恶魔。那眼神平静无波,却让两名身经百战的特警心头莫名一凛。那不再是之前那个背负着巨大悲痛的年轻学生,更像是一个……从地狱归来的审判者。

“这……我们需要请示上级,并且……”另一名特警试图强调程序。

“请示吧。”林可的声音依旧平静,脚步却已迈开,径直向通道出口走去,“但车,现在发动。证据链的最后一环,就在那里。晚了,你们就只能收尸了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了一句,声音冷得掉渣,“或者,收两份。”

她不再理会身后的反应,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厚重的车门关闭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狭小的空间里,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,以及左臂内侧那持续不断的温热感在无声地提醒:时间,不多了。

……

警车引擎发出低吼,撕裂沉寂的夜色,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明德大学的方向。、

车窗外,城市的流光溢彩化作模糊的色带。林可靠在冰冷的车窗上,闭着眼。她的指尖,隔着薄薄的衣物,死死按在左臂内侧那个温热源点之上。意识深处,那两段致命的记忆片段如同被点亮的灯塔,反复回放:陆浩宇按下按钮的瞬间,他隔窗注视的冰冷眼神;陈重实验室外,那清晰冷酷的谋杀指令!每一次回放,中和剂的温热便随之涌动,将那份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淬炼得更加纯粹。

陆浩宇……你的圣殿,该塌了……

明德大学,深夜的校园寂静得如同坟墓。唯有化学楼高层,那间属于陆浩宇的、视野绝佳的办公室,依旧亮着灯。巨大的落地窗如同一块冰冷的黑色幕布,映照着外面城市的点点灯火,也隐约透出里面一个伫立在窗前的、修长而优雅的剪影。

警车无声地滑停在楼下。车门打开,林可独自走了下来。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拂着她单薄的外套,吹动她额前几缕被汗水浸湿的碎发。她没有看身后如临大敌、迅速布控的特警,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,穿透冰冷的空气和层层楼板,死死钉在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上。

她迈开脚步,走进空旷寂静的大楼。脚步声发出孤寂的回响,一声声,如同敲响的丧钟,在死寂的楼道里回荡。值班保安惊疑地看着她,想上前询问,却被她眼中那慑人的寒光逼得生生止步。

电梯无声上升。数字跳动。林可站在狭小的空间里,看着镜面门倒映出自己苍白、冰冷、如同戴上了复仇女神面具的脸。

叮。

电梯门滑开。顶层走廊空旷而安静,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。走廊尽头,那扇熟悉的、厚重的红木办公室门虚掩着,一道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中流淌出来,如同某种诱惑的陷阱。

林可的脚步在门前停住。她没有丝毫犹豫,抬手,用力一推!

吱呀——

沉重的木门被彻底推开,撞在墙上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
办公室内,灯火通明。

陆浩宇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对着门口。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羊绒衫,身形挺拔优雅,手中端着一杯红酒。猩红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中轻轻晃动,反射着窗外璀璨的灯火,也映衬着他半边侧脸那完美无瑕的轮廓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茄烟味、醇厚的酒香,以及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冷冽的实验室消毒水气息。

他没有回头,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。低沉的、带着磁性余韵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,如同大提琴的叹息:

“你来了。”他微微晃动着酒杯,声音平静得可怕,甚至带着一丝……奇异的愉悦,“比我预想的……要快一点。看来,那个小东西留下的‘礼物’,比我想象的还要……有效。”

他终于缓缓转过身。

那张脸,依旧是记忆中的温润儒雅,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极淡的、仿佛能安抚人心的笑意。但那双眼睛……那双曾经蕴藉着理性光辉和学者深邃的眼睛,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!所有的伪装、所有的悲悯、所有的从容,都在那深潭表面薄薄的冰层下消失殆尽,只剩下一种纯粹的、冰冷的、非人的审视!如同一个造物主在观察自己实验箱里一只意外突破了界限的虫子。

他的目光,精准地落在林可的左臂上,仿佛能穿透衣物,看到那个散发着微弱温热的针孔。

“中和剂……”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,像是在品味一个绝妙的音符,“一个……美丽的意外?还是他临死前,超越自身极限的……回光返照?”他向前踱了一步,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,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,“它让你看到了什么?图书馆顶楼?我按下按钮的样子?还是……更早一些的声音?”

他的语气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好奇,仿佛在探讨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。但每一个字,都像淬毒的冰锥,狠狠刺向林可刚刚愈合的伤口!

林可站在门口,夜风从她身后涌入,吹动她的发梢和衣角。她没有动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看着这张曾经让她仰慕、如今却只想亲手撕碎的恶魔面孔。所有的愤怒、所有的痛苦,都被中和剂那奇异的温热包裹、沉淀,转化为一种绝对的、冻结一切的冰冷。

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走进办公室。她的目光,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扫过他身后那张巨大的、堆满了文献和分子模型的办公桌,扫过旁边书架上那些象征着学术荣耀的奖杯和着作,最终,定格在他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。

“陆浩宇,”她的声音响起,不高,却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,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惊雷炸响,“戏,该落幕了。”

陆浩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,那笑意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:“落幕?不,林可同学。”他轻轻啜饮了一口红酒,猩红的酒液沾染了他的薄唇,如同嗜血的印记,“这仅仅是一个……新的开始。一个变量被引入,方程式需要重新平衡。”

他放下酒杯,双手随意地插进裤袋,姿态依旧优雅从容,眼神却锐利如鹰隼,死死锁定林可:“中和剂……它稳定了你的神经,让你得以承受杜恒濒死的记忆碎片。很精彩。但是……”他微微歪了歪头,露出一个近乎天真残忍的疑惑表情,“那些记忆,那些你‘看到’、‘听到’的东西……它们是什么?是客观存在的物理记录?还是……你大脑在极端刺激和特殊物质作用下,主观构建的……幻觉?”

他向前逼近一步,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林可。

“法庭上,我可以用一个‘精神异常’轻易否定它。在科学界,它更是无法被仪器复现、无法被第三方验证的‘幽灵数据’!它只能存在于你的脑子里,林可!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,“一个孤独的、饱受创伤的、脑子里充满了超现实‘循环’记忆的证人的……一面之词?多么……脆弱的基础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