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大地上,将残冬的最后一丝寒意彻底驱散。
田野间嫩绿的秧苗破土而出,河畔垂柳抽出新芽,连吹过城郭的风都带着泥土与花草的清新气息。
百姓们纷纷走向田间地头,开始了新一年的农忙。犁铧翻起湿润的泥土,播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,整个江南大地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这一日,刑道荣持着王后陶贞授予的调兵符,策马前往宛陵大营。
宛陵大营主将早已在营门前等候多时,接过兵符交于统帅府之人核验无误。后二人便按照既定计划调拨兵马,开始护送王族与朝臣家眷北迁阳翟。
晨曦微露时,北迁的车队便已启程。车轮滚滚,马蹄声声,这支庞大的队伍蜿蜒数十里,仿佛一条长龙在官道上缓缓游动。
随行的不只有朝廷官员及其家眷,还有众多自愿北迁的商贾百姓。他们或驾车,或步行,携家带口,装载着全部家当,坚定地跟随着官府向北而行。
这番景象着实令人震撼。原本人烟稠密的宛陵城竟空了一半有余。
更有人毅然变卖在宛陵经营多年的家业,义无反顾地加入北迁。长街两旁的店铺关了大半,往日熙攘的市集也变得冷清许多。
在蜿蜒北行的队伍中,不贪饼摊主一家也在其中。摊主的小儿子望着渐行渐远的宛陵城墙,忍不住问道:“阿父,吾家在宛陵的饼摊已有好多处,宅子也是刚买不久,为何要抛弃这一切跑去颍川?”
摊主拍了拍小儿子的头,目光望向北方,语气坚定:“跟着大王走,才是对尔等俩兄弟最好的选择。到了阳翟,才能寻到更好的先生,将来考取政务学院也更有指望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尔可知道,自从大王来到宛陵后,战乱平息,城里人越来越多,吾家的饼摊生意才越做越好。正是因为开了这么多摊位,赚了这些钱财,才能供得起尔兄弟读书。”
一旁的大儿子闻言点头:“阿父说得在理。在王都生活,不仅能开阔眼界,将来考学院也确实便利许多。这个决定确实是长远考虑。”
摊主欣慰地大笑:“还是吾儿读书后见识不同,比汝短视的阿母强多了!看卖了摊位新宅,还骂阿父是败家子。”话音刚落,他便哎哟一声叫了起来。
原来他的妻子正好从后面马车探出身来,听到这话,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:“说谁短见?再说一遍试试?”
“孩他娘,吾错了,错了,快松手……”摊主连连求饶,周围众人见状,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。这轻松的一幕,稍稍冲淡了离别的愁绪。
而在宛陵城中,留守的百姓们站在城墙上,目送着王后一行人的车驾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官道的尽头。
有人轻声叹息:“宛陵往后,怕是再难有往日的热闹了。”众人默默点头,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。
这座曾经作为王都的城池,虽然不会就此衰落,但失去都城地位后的冷清,已是不可避免。
值得安慰的是,宛陵城内的四所学院并未随迁。学院的师生依然留在原地,课业照常,招生依旧。
按照波彦的长远规划,未来将在长安兴建新的学院。待天下大势既定,河北、益州平定之后,在幽州、益州等地兴建学院也是必然之举。
让四方之地都能有学院源源不断地培育人才,使得各行各业都能充满精英俊杰。唯有如此,明国才能更加繁荣强盛,才能在未来的岁月中走得更远,才能更好地治理与巩固不断扩大的疆土。
不贪饼摊主回头望了望身后绵延的车马,又看了看身前两个儿子充满希望的脸庞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笑意。他知道,这个决定或许会失去在宛陵的家业,但换来的,将是子孙后代更加光明的前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