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鳞峡深处,龙吟余音尚在骨殖间回荡。煞龙蜥庞大的残骸散落四处,黑色的血液浸染了破碎的冰层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与逐渐消散的狂暴龙煞。
龙五拄着膝盖,大口喘息,额角汗水混着溅上的污血滑落。方才一战,看似赢得干脆利落,实则凶险异常。无论是强行催动龙语真解,还是最后那融合九种属性的一拳,都几乎榨干了他新生的混沌龙元,此刻经脉隐隐作痛,识海也传来阵阵空虚感。
“给。”一只素白的手递过来一块干净的、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冰帕。是青璃。她气息也有些紊乱,但比龙五要好上许多,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,“擦一擦,尽快调息。此地血腥味太重,恐引来其他东西。”
龙五也不客气,接过冰帕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,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。他盘膝坐下,一边运转《太古混沌龙帝诀》吸收着手中所剩不多的灵石,一边咧嘴笑道:“这大家伙看着唬人,其实也就那么回事!主要还是咱们配合得好!你那一道冰剑,时机绝了!”
青璃在他身旁坐下,也开始调息,闻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:“是你以龙语控场之功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你方才运用的龙语,虽只是皮毛,却已触及法则边缘,非同小可。只是消耗巨大,日后对敌,需慎用。”
“明白明白,杀手锏嘛,哪能随便用。”龙五嘿嘿一笑,感受着龙元缓慢恢复,心思又活络起来,“不过话说回来,这龙语真是好东西,赶路、打架、吓唬人都好用!等找到胖虎,非得在他面前显摆显摆,让他开开眼,省得他总说我吹牛……”
听着他又开始习惯性地将话题扯到胖虎和那些不着边际的遐想上,青璃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,闭目专心调息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两人状态恢复了大半。不敢在此久留,立刻起身,继续前行。
有了驱散龙煞的龙语真解开路,接下来的路程顺利了许多。虽然途中又遭遇了几波被龙煞侵蚀的妖兽,但实力远不及之前的煞龙蜥,被两人轻松解决。
数个时辰后,前方隐约传来了光亮,以及呼啸的风声,与峡谷内沉闷的环境截然不同。
“快到出口了!”龙五精神一振,加快了脚步。
当两人终于踏出碎鳞峡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出口时,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!
不再是逼仄的峡谷和压抑的龙煞,而是一片广袤无垠、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冰原!天空虽然依旧阴沉,飘着细雪,但视野极其开阔,远山如黛,冰峰如剑,直插云霄。凛冽却纯净的寒风扑面而来,带着冰雪特有的清新气息,将之前在峡谷中沾染的污浊与腥臭一扫而空。
“总算出来了!”龙五张开双臂,深深吸了一口冰原清冷的空气,只觉得胸中浊气尽去,畅快无比。
青璃也微微舒展了眉头,这片冰原的环境让她感觉舒适了许多,体内的冰螭血脉都似乎活跃了一丝。
“根据地图,穿过这片‘寂灭冰原’,再越过前方那片‘霜刃山脉’,就能离开龙脊山脉北境核心区域,进入相对安全的外围了。”龙五摊开地图,指着上面标注的路线。
“寂灭冰原……霜刃山脉……”青璃看着地图上的标记,神色依旧凝重,“此地虽无龙煞侵扰,但环境极端,极易迷失方向,且潜藏着天然形成的冰煞妖风,威力不容小觑。”
“管他什么妖风,总比待在碎鳞峡和影龙殿打交道强。”龙五收起地图,斗志昂扬,“出发!”
两人踏入茫茫冰原。积雪深可没膝,行走起来比在峡谷中更加费力。放眼望去,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种颜色——白。无边无际的白,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和方向错觉。幸好龙五方向感极佳,加上地图指引,倒也不至于迷路。
走了大半日,除了风雪,并未遇到什么危险。龙五甚至还有闲心,尝试着用龙语去“命令”雪花改变飘落方向,结果因为音节太过复杂差点咬到舌头,只引得一小片雪花胡乱旋转了几圈,惹得青璃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。
“咳咳,失误,纯属失误。”龙五老脸一红,强行挽尊,“主要是这雪不听指挥……”
黄昏时分,天色迅速暗沉下来。冰原上的温度骤降,寒风如同刀子般,刮在脸上生疼。即便是龙五和青璃,也感到了一丝寒意。
“得找个地方过夜,这鬼天气,晚上能在外面冻成冰雕。”龙五四下张望,发现前方不远处,有一片隆起的地势,像是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小型丘陵。
两人朝着丘陵走去,希望能找到背风的凹陷处或者洞穴。
靠近丘陵,龙五突然停下脚步,耳朵微动,低声道:“有动静!”
青璃也立刻警惕起来,感知蔓延开去。在风雪呼啸的间隙中,隐约传来了一阵金铁交击之声,以及几声急促的呼喝,似乎还夹杂着……熟悉的、带着惊恐的呜咽声?
“过去看看!”龙五心中一动,有种莫名的预感。两人收敛气息,借着风雪和地形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来源。
绕过一块巨大的冰岩,眼前的景象让龙五瞳孔骤缩,怒火瞬间冲上头顶!
只见在丘陵背风的一个凹陷处,五六个身着统一白色皮袄、手持弯刀和弩箭的修士,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冰壁下的胖大身影攻击!那身影穿着熟悉的、早已破烂不堪的棉袄,圆滚滚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,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胖虎,龙小福!
胖虎显然已是强弩之末,他手中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、粗大的野兽腿骨,毫无章法地胡乱抵挡着那些修士的攻击,身上又添了几道血口子,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,带着哭腔嚷嚷着:“别、别打了!俺的肉不好吃!是酸的!真的!俺没骗你们!”
而那些白衣修士,一个个眼神冷漠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残忍,如同在围猎一头落入陷阱的肥硕野兽。为首一个面容阴鸷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,手持一柄闪烁着灵光的细剑,冷笑道:“酸?老子就好这一口肥腻的!乖乖束手就擒,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!”
看他们的衣着和行事风格,不像是影龙殿的人,倒像是一伙常在冰原上活动、专门劫掠落单修士和旅人的冰原匪帮!
“他妈的!敢动我兄弟!”龙五目眦欲裂,低吼一声,就要冲出去。
“冷静!”青璃一把拉住他,低声道,“对方有六人,为首者是筑基中期,其余五人皆是炼气后期。贸然冲出去,恐他们狗急跳墙,先伤了胖虎。”
龙五强行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,深吸一口气,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。他仔细观察着那六人的站位和胖虎的情况。
胖虎虽然狼狈,但似乎只是皮外伤,性命暂时无虞。那六个匪徒呈扇形围着他,注意力都放在胖虎身上,并未察觉到他们的靠近。
一个计划瞬间在龙五脑中形成。
他对着青璃快速比划了几个手势,又指了指自己和她,再指了指那两个手持弩箭、站在稍远位置的匪徒,以及那个筑基中期的头领。
青璃冰雪聪明,立刻会意,微微颔首。
龙五悄无声息地绕向侧面,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雪豹,借助冰岩和风雪的掩护,迅速接近。
此刻,那山羊胡头领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,狞笑着举起细剑,剑尖灵光吞吐,就要对胖虎下杀手:“既然你不识抬举,那就去死吧!”
胖虎吓得闭上了眼睛,挥舞着兽骨徒劳地格挡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