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将拱极城改名为凌霄城。”
“为什么?”
赵砚没明说,暗指是因为她,浅浅的笑容中,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。
到凌霄山脚,凌枝仰头望。
七百多年后,她在这里出生,在这里长大。
七百多年前,某些人和某些事,都是真真实实,发生在脚下同一片的土地上。
她脑子晕晕的,她捋不清这时间的凌乱纠葛。
她刚来的时候,对赵砚说,我来自叙州凌霄山下。
所以现在,赵砚将拱极城改名为了凌霄城。
七百多年后,她默默许愿,愿古人入梦。
七百多年前,轮盘转动,如藏于血脉中的咒语,让彼此的命运交织在一起。
七百多年后,有人想挖开被时光掩埋的故事,公诸于世。
然后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,将她推到了七百多年前。
她亲眼看到了,各个山头和路径上布满的士兵。
他们每个人都戴着红色的头巾,都笔挺地坚守着脚下的土地。
她亲眼看到了,“长宁军”的旗帜高高飘扬,雄威震慑寰宇。
他们宁为宋鬼,不为元臣。
原来宿命早已铺陈布局,洪流将她推来,是为把每一个瞬间,都凝为尘埃落定前的永恒。
凌枝呆呆地看向赵砚,明明近在咫尺,却感觉像是无法触及的彼岸花,美丽遥远,心生敬畏,心生忧虑。
“赵砚……”
她伸手拉他,视线逐渐变得朦胧,感受逐渐不真实,恍似七百多年的时光反复交错,不清不晰。
又恨不得把赵砚的一眉一眼,一皮一骨,都刻入到自己的身体里。
赵砚以为她还在恍惚“凌霄”的由来,解释说:“之前整理你的衣物的时候,看到了那个我曾送给你的小铃铛。
铃铛跟丢失的手链都是凌霄花样式,猜想你应该很喜欢,所以我就把拱极城改名为了凌霄城。
最主要的,还是你说的,你来自叙州凌霄山下,而我找遍了整个四川,都没有发现那座名叫凌霄的山,所以……”
所以在这个时空,他不仅给了她身份,还给了她家乡。
其实啊,在他的潜意识里,是多么想把她跟自己的世界绑定在一起。
凌枝好像真的认命了,声音沙沙的,但是微笑着。
“我就是来自叙州凌霄山下,我就是喜欢凌霄花。”
笑容很真诚,她就是敞开心扉认了这个命运。很满足,亦要求爱。
“那个铃铛,你什么时候买的?还偷偷放到我的衣服里面。”
许久的事了,但赵砚记得很清楚,微微一笑道:“就在三年前的叙州。”
“就我们第一次来凌霄的时候吗?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说你要保护我。”
这话让凌枝不好意思地抠了抠额头,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大言不惭。
赵砚走近一步,将她拥入怀中。
一手搂着她的腰肢,一手掌住她的后颈,将她脸庞覆于自己的颈窝,将自己的下巴轻搭于她的头顶,望着凌霄的山巅,缓缓地说:
“阿枝,我爱你。想寒来暑往倒置,重织岁序;想拆解经纬,碾碎星轨,只为真实地跟你在一起。
这种心情好乱,会担心,会害怕,如八荒烽火,硝烟弥漫;这种心情好长,会朝思,会暮想,如高山大川,绵延不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