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铁柱反应极快,机械臂横扫而出,碎片腾空而起。三人几乎同时扑向空中,可谁也没能接住。茶盏彻底碎裂,残余的茶水再次浮起,贴附在残卷表面,与之前的图纹重合,根系纹路与空中流向图同步跳动,速度越来越快。残卷边缘开始发红,像是被高温灼烧,布帛纤维微微卷曲。
陈砚咬牙,猛地将整张残卷按进土里。
泥土覆盖的瞬间,热流被彻底吸走,水珠落地,图纹消散。他喘了口气,额角渗出冷汗,抬头时,却见赵铁柱的机械臂接口处,正缓缓渗出一缕荧光液——淡青色,半透明,颜色与刚才的茶水一模一样。液体顺着金属缝隙滑落,滴在田埂上,泥土立刻泛起微光,如同被激活的树根网络,向四周蔓延。
“你设备被污染了。”陈砚沉声道。
赵铁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,眉头紧锁:“我这机械臂是军用级密封接口,标准液压型,能渗出荧光液,说明有人改过接头。不是我动的手。我查过维修记录,从三个月前开始,每次保养后都有异常数据残留——温度波动、电流逆流、信号延迟……现在我知道了,他们在设备里埋了感应层,能同步残卷的波动。”
他抬起机械臂,让那滴荧光液落在掌心。液体在金属表面滚动,却不曾渗透,反而在接触的瞬间,映出一串极小的数字:03-17-22。
陈砚蹲下,用手指蘸了点液体,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。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微型检测仪,屏幕跳动:温度高于环境0.7c,湿度异常,含微量导电离子,成分接近生物电解质。他抬头,目光穿过田埂,落向镇北那栋孤零零的农业公司办公楼——灯还亮着,顶层窗口有个人影在走动,手中似乎拿着某种仪器。
赵铁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机械眼自动调至夜视模式,捕捉到窗边一闪而过的金属反光——是信号增幅器。
两人都没说话,但心里都明白:对方不是试探,而是早已布网。从他们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,每一步都被记录、被引导、被监控。
陈砚站起身,拍拍裤子上的泥。他走进田里,将残卷紧紧贴在胸口,双手缓缓插进土中。插下去三寸深,屏息等待三秒。
残卷微微发烫,纹路再次延伸,指向东南——祖坟东侧的土坡下,埋着东西,深度约四尺,形状不规则,可能是陶器,也可能是金属容器。更深处,还有一丝极微弱的脉冲信号,间隔2.3秒一次,像心跳。
他把手拔出来,指甲缝里带出一粒砂。月光下,那砂粒泛着铜绿,表面有极细的刻痕,隐约组成一个“巳”字。
赵铁柱盯着那粒砂,忽然开口:“我爷爷的罗盘背面刻着‘壬午·二更’,周映荷的茶盏底刻着‘三道弧线一点’。这俩标记,一个是时间,一个是符号,出现在同一个晚上,不会是巧合。”
陈砚没回答。他望着茶馆方向,屋脊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,黑衣黑裤,手里举着望远镜。镜片边缘,月光下映出一个极小的“陆”字——那是本地老式光学仪器厂的刻印,三十年前就停产了。
那人没动,缓缓放下望远镜,放进随身的皮包里,动作从容,仿佛早已知道他们看见了他。
陈砚紧紧握着残卷,指节发白,掌心渗出冷汗。
田埂上的荧光液滴仍在扩散,泥土里的光纹缓缓延伸,交织成一个巨大的、未完成的圆。圆心,正对着祖坟东侧的土坡。
风起了,吹动残卷一角,那上面的纹路忽然一闪,浮现出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:
“地脉将醒,封门已破,执器者,必承其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