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烬还在飘。
秦无尘抱着墨鸢,身体僵在龙背上,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在星尘中浮现又消散的模糊脸。
三个字卡在他喉咙里,像一根刺——“我也……”
他没来得及想完,一股冰冷的气息猛地从背后袭来。
七道身影,不知何时已重新凝聚在光门前,站成弧形,比之前更静,也更沉。
他们的手垂着,掌心朝上,指尖泛起漆黑如墨的纹路,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的根须,缓缓向四周蔓延。
敖烬低吼一声,龙尾横扫,雷火在周身炸开一圈屏障:“别动!有东西在缠上来!”
话音未落,秦无尘眼前一花。
不是幻觉,是记忆。
他看见自己跪在秦家族地的演武场上,十七岁,脉轮枯竭,被族老一脚踹翻在地。
耳边是哄笑:“废脉的东西,也配叫秦家子弟?”
他看见系统界面第一次浮现时,那行血红警告:【宿主契合度不足,存在反噬风险】。
紧接着,识海剧痛,混沌金纹疯狂旋转,几乎要把他的神魂撕碎。
他看见墨鸢倒在北溟玄海边,胸口插着半截断剑,嘴唇动了动,只说出一个字:“走……”然后气息全无。
画面一幕接一幕,真实得不像幻象。
他手指猛地收紧,指甲陷进掌心。
可那痛感遥远得像隔着一层雾,根本压不住心口翻涌的窒息。
“不行……不能再这样。”他咬牙,声音发颤。
怀里墨鸢的手忽然轻轻抖了一下。
这一下极轻,却像一道电流窜过脊背。
他低头看去,她仍闭着眼,脸色苍白如纸,但那只一直抓着他衣角的手,不知何时已滑到了他手腕处,指尖微微蜷着,像是怕他松手。
他心头一震。
不是幻象。
她还活着。
他猛地抬头,目光扫过七名守卫。
他们站在原地,不动,也不进攻,可每个人胸口都浮现出一团浓稠如液的黑影,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——像心跳,又像某种阵法的共鸣。
气运共鸣悄然运转。
视野中,七人的命途丝线清晰浮现,每一条都缠绕着黑焰般的业障,而那黑影,正是所有丝线交汇的核心。
它们彼此牵引,形成一张无形的网,将他的意识困在一段段过往的残影里。
原来如此。
这不是攻击,是审判。
他们在逼他承认——你也会变成我们这样,孤魂野鬼,执念不散,只为拦住下一个“秦无尘”。
“呵……”他低笑一声,沙哑得不像人声,“你们以为,我看不见你们在怕什么?”
他慢慢抬起右手,舌尖狠狠一咬,鲜血瞬间涌出,顺着喉咙滑下,带来一阵灼热的清醒。
痛就对了。
只要还能痛,就不是死人。
他把最后一丝灵气灌入玄铁匕首,刀刃泛起暗青色的光。
这把刀陪他从东荒走到葬仙谷,斩过仇敌,也剖过自己。
他知道它有多钝,也知它有多硬。
“敖烬!”他突然开口。
“我在。”龙声低沉,带着戒备。
“等会我动手时,别让任何人靠近墨鸢。哪怕是一缕风。”
“明白。”
秦无尘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。
这一次,他不再抵抗那些画面,而是主动迎上去。
他看见幼年时那个跪在泥里的少年,被人踩着头,说他是废物。
他没有躲,也没有哭,只是抬起头,眼神冷得像冰。
他看见自己第一次用系统兑换丹药,手都在抖,生怕吃下去就爆体而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