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泛黄的退伍证与巷尾的老门牌
三月的风裹着山茶花苞的淡香,却吹不散云河县老巷里的沉郁。黄秀丽攥着陆沉舟从纪念馆暗格带回的铁盒,指尖反复摩挲着盒身锈蚀的“赵”字,每一道纹路都像在提醒她——那个藏了六十多年的真相,就藏在云河县某个不起眼的角落,藏在那个姓孙的营长的过往里。
“大伯说,孙营长退伍后就住在东河巷,具体门牌号记不清了,只知道是个带小院子的青砖房。”陆沉舟把车停在东河巷口,车窗降下,能看到巷子里斑驳的砖墙,有些人家的院门上还挂着褪色的春联,“我们先慢慢找,别打草惊蛇。”
黄秀丽点头,把铁盒放进随身的背包里,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山茶吊坠——金属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。两人并肩走进巷子,青石板路被昨夜的小雨打湿,泛着淡淡的光,偶尔能看到几只猫蜷缩在墙根下,懒洋洋地晒着太阳,与他们此刻紧绷的心情格格不入。
东河巷不长,只有二十多户人家。他们从巷口开始,挨家挨户地看门牌,大多是“东河巷x号”的红漆字样,唯有巷尾倒数第二家,门牌号是褪色的木牌,上面刻着“东河巷17号”,字迹模糊,院门上的铜锁也生了锈,像是很久没人打理。
“这家看着像没人住。”黄秀丽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院子里——透过半开的院门,能看到里面长满了杂草,只有一棵老槐树还挺拔地立着,枝桠上没有新叶,透着股萧索的气息。
陆沉舟刚要上前敲门,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回头一看,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,手里拎着菜篮子,正疑惑地看着他们:“你们找谁啊?这17号的老孙头,去年冬天就搬走了。”
“搬走了?”黄秀丽心里一紧,赶紧追问,“奶奶您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吗?我们是他老战友的后辈,有重要的事找他。”
老奶奶叹了口气,放下菜篮子,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还能搬哪儿去?听说去城郊的养老院了,年纪大了,儿女又不在身边,自己住不动了。”她顿了顿,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,“你们找他干啥?这老孙头啊,年轻时脾气倔,跟巷里人都不怎么来往,唯独每年三月,会去西郊公园的老茶树下待一会儿,不知道是为啥。”
三月、老茶树——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进黄秀丽心里。她想起赵叔和山茶约定结婚的日子,想起他们婚礼定在三月十五,想起老茶树下那些未完成的约定,突然觉得孙营长每年去老茶树下,不是偶然,而是在逃避,在愧疚。
“奶奶,您知道他去的是哪家养老院吗?”陆沉舟赶紧问,生怕错过重要线索。
“好像是叫‘夕阳红养老院’,就在城郊的国道旁边,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,就能看到牌子。”老奶奶说着,又看了看17号的院门,“你们要是找到他,替我带句话,让他有空回来看看,这老房子要是再没人管,就要塌了。”
谢过老奶奶后,两人立刻驱车前往城郊的养老院。路上,黄秀丽拿出手机,给大伯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孙营长的下落。电话那头,大伯的声音很沉:“我现在就联系养老院,你们先别暴露身份,就说是来看望长辈的,等我到了再说。”
养老院坐落在国道旁,红砖墙围着一个大院子,里面种着不少果树,虽然还没发芽,却透着股安逸的气息。两人刚走进院门,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人坐在花坛边,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,正眯着眼睛看,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,显得格外苍老。
黄秀丽的目光落在老人手边的退伍证上——封皮已经磨损,能看清“孙卫国”三个字,正是他们要找的孙营长。她拉了拉陆沉舟的衣角,示意他别出声,慢慢走过去。
“大爷,您也喜欢晒太阳啊?”陆沉舟率先开口,语气尽量温和,避免引起老人的警惕。
孙卫国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,声音沙哑:“你们是谁啊?我不认识你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