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书房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陛下走出来时,衣袍的领口歪着,发间还沾着根浅粉色的丝线——那是兰欣襦裙上的料子。他站在廊下,望着东厢房紧闭的窗,心里像压了块巨石,又沉又闷。
昨夜的放纵像场醒不来的噩梦,兰欣生涩的喘息还在耳边回响,可他此刻满脑子都是阿菀的脸。他甚至不敢去想,若是阿菀知道了,会是什么表情。
“陛下……”兰欣怯生生地跟出来,鬓发凌乱,襦裙的下摆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。她想伸手扶他,却被他嫌恶地避开。
“回去。”陛下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在我改变主意之前,老实待在浣衣局,别再出来丢人现眼。”
兰欣的手僵在半空,眼里的喜悦瞬间被恐慌取代。她原以为昨夜的承宠是翻身的开始,没想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。可她不敢争辩,只能咬着唇,看着陛下匆匆走向东厢房的背影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没关系,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,总有一天,她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。
陛下推开门时,阿菀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。铜镜里映出她平静的脸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“醒了?”她转过身,递过一杯温水,“看你眼下有青黑,是不是又熬夜批奏折了?”
陛下接过水杯,指尖微微发颤,水洒出来些,烫在手上也没知觉。“嗯,有些奏折得连夜看完。”他撒谎,目光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阿菀没说话,只是拿起梳子,替他打理凌乱的发。指尖划过他的鬓角,触到那根不属于他的浅粉色丝线时,动作顿了顿,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线拈掉,扔进了香炉里。
“今日张叔说要去镇上赶集,孩子们吵着要去买糖画。”她的声音依旧温柔,像晨露落在荷叶上,“陛下要不要一起去?”
“朕……朕还有事,你们去吧。”陛下躲开她的目光,匆匆往外走,“晚些时候回来。”
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,阿菀握着梳子的手渐渐收紧,指节泛白。铜镜里的人影,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——那根浅粉色的丝线,她认得,是兰欣常穿的那件襦裙上的料子。
昨夜书房的烛火,他躲闪的眼神,还有这根不该出现的丝线……答案已经很明显了。
她走到窗边,看着陛下的身影消失在巷口,忽然笑了,只是笑意没达眼底。她早就知道,男人的誓言就像窗纸,看着结实,捅破了不过是层薄纱。只是没想到,他会在这个时候,给她心上划这么一刀。
“娘娘,该出发去镇上了。”青禾走进来,见她脸色不好,担忧地问,“您不舒服吗?”
“没事。”阿菀转过身,重新扬起笑意,拿起小皇子的虎头帽,“走吧,别让孩子们等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