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午后，阳光透过陈家的落地窗，在浅灰色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。陈志鹏的周岁宴刚落幕不久，客厅里还飘着浅粉、浅蓝的气球，空气中残留着奶油蛋糕的甜香。江念初坐在地毯上，伸直双腿，看着小志鹏扶着沙发边，踉踉跄跄地迈出步子——他已经能走一点路了，虽然还不是很稳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，摇摇晃晃的，却透着一股子倔强的认真。
“鹏鹏，慢点儿，别着急，妈妈在这儿呢。”江念初伸出双手，眼神里满是温柔的鼓励。小志鹏听到妈妈的声音，转过头咧开嘴，露出没牙的笑，小手紧紧抓着沙发套，又往前挪了两步，脚下一软，差点摔坐在地毯上。江念初连忙起身扶住他，把他抱进怀里，轻轻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颊：“咱们鹏鹏真厉害，都会自己走路了，比妈妈想象中勇敢多了。”
陈屿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，手里拿着手机，正记录着小志鹏走路的模样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：“这小子随我，小时候学走路也是，摔了不哭，爬起来接着走，骨子里就有股不服输的劲儿。”苏敏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过来，放在茶几上，笑着补充：“何止随你，还随念初的细心，你看他走的时候，眼睛盯着地面，生怕踩到东西，多稳重。”
陈斌靠在沙发上，手里拿着老花镜，正翻看着小志鹏的成长相册，看到相册里小志鹏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模样，再看看眼前能走路的孙子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：“时间过得真快，去年这时候还抱在怀里喂奶呢，现在都能自己走路了，咱们家算是真的热闹起来了。”
江念初抱着小志鹏坐在地毯上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，指尖轻轻划过他柔软的头发。小志鹏扭了扭身子，仰起头盯着妈妈的脸看了几秒，突然张开小嘴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：“妈妈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，瞬间让客厅里的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。江念初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眼眶泛红，一把将小志鹏搂得更紧：“鹏鹏！你会叫妈妈了！再叫一声，再叫一声妈妈好不好？”
小志鹏像是听懂了，又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“妈妈”，还伸出小手，轻轻摸了摸江念初的下巴。江念初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小志鹏的连体衣上，她笑着擦了擦眼泪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太好了，我的鹏鹏终于会叫妈妈了，妈妈太开心了。”
陈屿立刻放下手机，快步走过来蹲在江念初身边，激动地看着儿子：“鹏鹏，爸爸呢？快叫爸爸，爸爸明天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火车玩具，好不好？”苏敏也凑过来，双手合十放在胸前，眼里满是期待：“鹏鹏，叫奶奶，奶奶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羹，放你喜欢的虾仁。”
陈斌也笑着点头，把相册放在一边，专注地看着小志鹏。小志鹏被大家围着，却不怯生，又对着江念初叫了一声“妈妈”，惹得全家人一阵欢笑，客厅里满是温馨的气息。
江念初笑着揉了揉小志鹏的头发，想抱着他站起来，让他再试着走两步给大家看。可刚起身，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，耳边的笑声像是被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，越来越模糊，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。
“念初，你怎么了？”陈屿最先发现不对，看到江念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眼神也开始涣散，立刻伸手去扶。可还没等他碰到江念初的胳膊，江念初就眼前一黑，直直地朝着侧面倒下去，怀里的小志鹏也跟着晃了晃，发出“咿呀”的惊呼声。
“念初！”陈屿心脏猛地一紧，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，一只手稳稳托住江念初的后背，另一只手迅速接住小志鹏，将儿子轻轻放在旁边的地毯上，随即拦腰将江念初抱起。江念初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，身体软软的毫无力气，脸色白得像纸，嘴唇也失去了血色，眼睛紧紧闭着，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微弱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啊？刚才还好好的，怎么突然就晕倒了？”苏敏吓得声音都在发抖，连忙上前伸手摸了摸江念初的额头，只觉得一片冰凉，她更慌了，对着陈屿大喊：“快！快送医院！我去开车门！你抱着念初，别让她着凉，我这就去拿外套！”
苏敏说完，转身就往卧室跑，慌乱中差点撞到茶几腿，陈斌连忙扶住她：“别急，别急，我跟你一起去拿东西，你慢点儿，别摔着自己。”陈斌一边说，一边快步跟苏敏走进卧室，拿上江念初的外套和保温杯，又顺手抓了一把现金塞进兜里——他怕医院缴费不方便，多准备些总是好的。
陈屿抱着江念初，脚步急促地往门口走，嘴里不停地叫着江念初的名字：“念初，你醒醒，别睡，马上就到医院了，你再坚持一会儿，好不好？”小志鹏坐在地毯上，看着爸爸抱着妈妈匆忙的背影，好像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，小嘴一瘪，开始小声地哭起来。
“斌哥，你在家看着鹏鹏，我跟小屿送念初去医院，有消息立刻给你打电话！”苏敏拿着外套跑出来，一边给江念初披上外套，一边对陈斌说。陈斌点点头，快步走到地毯边抱起小志鹏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：“鹏鹏乖，不哭，妈妈没事，爸爸和奶奶送妈妈去医院看看，很快就回来，爷爷陪你在家玩，好不好？”
小志鹏抽噎着，小手紧紧抓着陈斌的衣领，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，像是在等妈妈回来。陈屿抱着江念初，跟着苏敏快步走出家门，锁门时，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父子俩，心里满是牵挂，却也只能先顾着晕倒的江念初。
车库里，苏敏已经打开了轿车的后座车门，还特意把座椅靠背调低，方便江念初平躺。陈屿小心翼翼地将江念初放进后座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，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手，另一只手不断摸着她的脸颊：“念初，再坚持一会儿，医院离这儿近，咱们很快就到了。”
苏敏绕到驾驶座旁，拉开车门坐进去，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，钥匙插进锁孔，猛地一拧，引擎立刻发出轰鸣。“小屿，你在后面看好念初，我开快点，争取十分钟到医院！”苏敏的声音带着颤抖，却异常坚定，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况，不断加速、变道。
车后座上，陈屿紧紧握着江念初的手，感觉她的手越来越凉，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。他不停地跟江念初说话，从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聊起，聊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，聊婚礼上的誓言，聊小志鹏出生时的喜悦，试图用熟悉的回忆唤醒她：“念初，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吃火锅吗？你吃不了辣，却非要跟我抢辣锅，结果辣得直哭，还嘴硬说不辣……你快醒醒，咱们以后还要带鹏鹏去吃那家火锅，还要带他去游乐园，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……”
轿车在马路上疾驰，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向后倒退。苏敏的驾驶技术不算顶尖，却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，遇到红灯时，她看着旁边的救护车通道，心里急得不行，只能不断按喇叭，希望能快点通过。
终于，十分钟后，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楼出现在视野里。苏敏猛地踩下刹车，轿车稳稳停在急诊楼前的台阶旁。陈屿几乎是跳下车，快步绕到后座，小心翼翼地将江念初抱起，朝着急诊大厅跑去，嘴里不停地大喊：“医生！医生！快救救我妻子！她突然晕倒了！没有意识了！”
急诊大厅里的护士听到喊声，立刻推来急救床。陈屿小心地将江念初放在床上，护士迅速为她测量血压、心率，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瞳孔，一边忙活一边问道：“她之前有什么病史吗？今天吃了什么东西？有没有劳累或者情绪激动？”
“没有病史！身体一直很好！今天是我儿子的周岁宴，她忙前忙后可能有点累，情绪一直很开心，刚才还在跟孩子玩，突然就晕倒了！”陈屿语速飞快地回答，眼睛紧紧盯着江念初的脸，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。
护士点点头，推着急救床就往急诊室跑：“家属请在外面等，我们先做血常规、血糖和B超检查，有结果会立刻通知你们。”厚重的急诊室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将陈屿和苏敏挡在了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