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裹着旧都水闸枢纽的潮湿水汽,漫到青铜转轮旁时,龙弈指尖正抚过轮齿的纹路——第三道轮齿的磨损痕迹与阿婷父亲水闸运维秘录里“真转轮‘三年一修,齿痕均匀’”的记载相悖,轮轴还留着新换的铁销,沾着点灰褐膏状物质。
“这转轮被动过手脚。”阿婷凑过来,指尖刮过轮轴旁的膏状物质,在晨光里捻了捻,泛出暗哑的灰白——是阻水药剂的残留,“我爹说真转轮用的是江南青铜,这轮齿的铜色发暗,是掺了铁的,而且……”
话没说完,苏雅的药箱“嗒”地砸在水闸控制室的石案上。她用银簪挑起点膏状物质,凑近窗棂透进的晨光,物质瞬间凝成脆片:“是掺了滑石粉的阻水膏!只要转轮转动时摩擦生热,膏体就会融化粘住轮齿,让水闸卡在半开状态,上游的水……”
“上游的水会漫进下游的农田,萧衍再说是北境部落故意截流断水。”项云的铁枪往青铜转轮上一戳,震得轮齿轻颤,老将军咳嗽着从袖中摸出张泛黄图纸,是自称“水闸工匠”的中年汉子送来的,“上面画着‘紧急修闸路线’,却把关键的‘泄洪道’标成了‘封堵口’——他是拿捏你护百姓农田,想让你……”
“想让我按假图纸修闸,堵住泄洪道,等水漫农田时,再嫁祸北境。”龙弈的铁枪尖挑过转轮边缘,勾出丝深褐丝线,是东齐禁卫靴底特有的麻织纹,“这汉子靴底沾的就是这个,他根本不是水闸工匠。”
话音刚落,水闸外突然传来惊呼。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冲进来,老农裤脚还滴着泥水,怀里抱着半块冲毁的田埂泥块:“下游的田……田埂被浸软了!有人在村里喊‘北境部落炸了上游堤坝,水要淹过来了’,喊的人穿百姓服,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,还说‘龙弈不修闸,是故意让百姓受灾’!”
赵勇扛着铁枪从泄洪道方向赶来,枪尖还沾着水草:“凌丰,你带两百人去下游护田埂!我守控制室,别让萧衍的人趁乱抢转轮!”
凌丰的银枪刚要出鞘,却被龙弈按住。他目光扫过中年汉子的手——汉子虽握着修闸的扳手,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,不是工匠常年拧螺栓磨出的薄茧:“你拧轮轴时,左手总往腰后摸,是禁卫藏匕首的习惯,不是工匠持扳手的手法。”
中年汉子脸色骤变,突然往转轮的控制杆扑去,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轮轴(阻水膏遇热会更快融化),就被龙弈的铁枪挑飞。枪尖抵住他咽喉时,汉子怀里掉出块铜符,正面是“工匠”,反面刻着“萧”字:“我……我女儿被萧衍抓了!他说只要我骗你们按假图纸修闸,就放我女儿!可他刚才还……还淹了我家的田!”
城门外的号角声突然变调。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带着个兵卒冲进来,兵卒甲胄上的狼头纹沾着泥污,怀里抱着个生锈的水闸零件:“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!说这是水闸的‘安全销’,被北境部落的人偷走了,没有安全销,水闸一开会崩——归降的弟兄们……”
“弟兄们都在水闸旁等着,不敢开闸。”残部首领的声音发紧,“萧衍的人还说,护民军早和北境串通好了,要用水淹田逼百姓归顺北境!”
龙弈的铁枪往水闸地图上的“上游联络点”一戳,指腹按在阿婷父亲标注的“北境暗渠”:“萧衍想让我们按假图纸堵泄洪道,卧底偷换安全销让水闸难开,再煽动百姓恨北境,等我们和北境起冲突,他再趁机从上游派兵攻城——他算准了我们没见过北境部落,不敢轻易结盟。”
“老东西带三百人去上游暗渠!盯着有没有萧衍的人!”项云的铁枪往地上一顿,震得石案上的图纸轻晃,“赵彻,你带弓弩营去下游村落,跟百姓说,我们不仅要修闸,还要请北境的人来一起查水情——真凶要一起抓才可信!”
“我和苏雅去上游。”凌丰翻身上马,银枪映着晨光扫过苏雅的药箱,“你带检测阻水膏的药剂,再准备些融膏的草药——北境部落懂水情,说不定能帮上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