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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月下破重围 情深共归途(1 / 2)

阳关的城门在夜色里像头蛰伏的巨兽,獠牙般的垛口隐在暗影里,城门楼上的“西秦”二字被月光照得泛白,笔画间的裂痕里仿佛渗着寒意,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
阿婷被两个西秦士兵引着往中军帐走,铁链似的目光锁在她背上。

素色的布裙在夜风里轻轻扬起,裙角扫过营地的碎石,惊起几只栖息的飞虫,扑棱棱撞在士兵的甲胄上,又仓皇逃开,像极了此刻她无处安放的心。

她抬头望了望夜空,一轮皎月悬在墨蓝的天幕上,清辉泼洒下来,像昨夜溪桥边龙弈画里的那枚玉盘。他当时用炭笔描月亮的轮廓,总说“太圆了不像”,擦了又画,草纸被蹭得发黑,她却觉得那歪歪扭扭的圈,比任何满月都好看。

昨夜的情景忽然漫进脑海——他唱着跑调的民谣,“溪水长呀长”跑成了“溪水晃呀晃”,逗得她直笑;她握着他的手,掌心的汗混着他的,黏糊糊却舍不得松开;凉亭里的艾草香混着月光,暖得让人心头发颤,她甚至偷偷数过他睫毛上沾的月光,像撒了把碎银。

可此刻,同样的月光落在身上,却冷得像冰,顺着领口往骨头里钻。

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,映着西秦士兵脸上的刀疤,映着帐旗上狰狞的兽纹,映着她素色裙角那点洗不掉的泥渍——那是燕回山的土,带着草木的清新,此刻却显得格外珍贵。

离中军帐越来越近,帐外的卫兵叉着刀,刀柄上的铜环在月光下闪着冷光。

阿婷忽然停住脚步,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腰间的匕首——那是项伯伯送的,说“公主的刀,该为自己而拔”。她深吸一口气,夜风里的铁锈味呛得她喉咙发紧,却让她眼神里的光更亮了些。

该来的,总会来的。

她挺直脊背,跟着士兵走进那片摇曳的火光里,像一朵明知会被灼伤,却依旧要扑向烈焰的玉兰花。

“快走!”

身旁的士兵推了她一把,甲胄的铜片蹭过她的胳膊,语气里的不耐烦像淬了冰,“磨蹭什么?锐秦王等着呢!”

阿婷踉跄了一下,鬓角的碎发散落下来,恰好遮住眼角的湿痕。

她想起龙弈画她时,总举着炭笔歪头看她,说“你的眼睛像含着水,笑起来能晃花人”。此刻那汪水里,盛的却全是化不开的酸楚——若不是她当年执意扯断红绸逃婚,项伯伯不会困守鹰嘴崖,龙弈也不必骑着枣红马,往这西秦的虎狼窝里闯……那些藏在燕回山的安稳,那些灶膛边的暖光,那些溪桥边的笑语,都被她这一步踏碎了。

离中军帐还有百步远时,帐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
几个卫兵垂首退开,露出帐前立着的身影——身着玄甲的男子背对着她,手里正把玩着一枚玉佩,月光顺着他的肩甲滑下来,在地面投下冷硬的影子。

他忽然转过身,玉佩在指尖转了个圈,月光落在他脸上,勾勒出高挺却阴鸷的轮廓,眼角的疤在月色里泛着青,正是西秦锐秦王赢昭。

阿婷没说话,只是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,露出的眼角虽红,却没半分怯懦。

她望着赢昭手里的玉佩——那是南楚皇室的龙凤佩,当年作为聘礼送入西秦,玉上的凤纹被摩挲得发亮,像在嘲笑这场由联姻而起的纷争。

夜风掀起她的布裙,素色的裙摆扫过脚边的炭灰,像在与燕回山的最后一点牵连告别。

她知道,从踏入这百步之内开始,她就不再是那个躲在伙房绣护膝的阿婷,而是南楚的阿婷公主,是来用自己换安宁的孤注一掷。

赢昭的目光落在阿婷身上时,像被无形的力量攫住,连呼吸都慢了半拍。

眼前的女子一身素衣,荆钗绾发,发白的布裙上还沾着燕回山的泥渍,可那份清丽却丝毫未减——眉峰如远山含黛,眼波似秋水横流,月光漫过她柔顺的发间,像镀了层朦胧的银霜。连夜风掀起她鬓角碎发的弧度,都带着种惊心动魄的美,让他这见惯了后宫脂粉的人,竟也看得心头一颤。

他指尖的玉佩还在转,转出细碎的玉响。

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,后宫佳丽三千,个个是描眉画眼的绝色,可没有一个能像眼前这女子——明明眼底藏着惶惑,脊背却挺得笔直,那股宁折不弯的韧劲儿,像寒风里独自绽放的梅,带着刺,偏又香得勾人。

赢昭竟看得有些失神,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玉佩的棱角狠狠硌在掌心,疼意才让他回过神来。

“这就是……南楚的阿婷公主?”

他开口时,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,连那惯有的沉稳语调里,都掺了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。

身后的谋士轻咳一声,低声提醒:“王上,按盟约,她是南楚许给太子殿下的。”

赢昭喉结滚了滚,猛地攥紧玉佩,玉面撞上甲胄,发出清脆的响。

他强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悸动,挥了挥手,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:“带进来。”

士兵刚要上前推搡,营地西侧忽然炸响一串急促的铜锣声,“哐哐哐”的脆响撕破夜空,紧接着是“轰隆”一声巨响——像是火油桶被炸开,烈焰“腾”地窜起三丈高,浓烟裹着火星直冲云霄,瞬间映红了半片天。

“走水了!是粮草营!”

惊叫声此起彼伏,西秦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去搬水桶,营地顿时乱作一锅粥。

赢昭猛地皱眉,刚要下令亲兵去查看,却见一道黑影从火光里窜出,快得像支离弦的箭,冲破混乱的人潮,直直朝着阿婷扑来。

是龙弈!

阿婷的眼睛猛地睁大,泪水瞬间涌了上来,模糊了视线。

他怎么来了?他怎么敢来?这分明是自投罗网!

龙弈一把抓住她的手,她的指尖冰凉,像揣了块寒冰,他却死死攥着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颤。

“跟我走!”

他的声音带着狂奔后的喘息,怒意里裹着疼惜,几乎是咬着牙说的——他从没像此刻这样怕过,怕晚一步,她就被拖进那座吃人的帐里。

“龙弈……”

阿婷的声音哽咽着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,带着哭腔,像根针,扎得龙弈心口发疼。

赢昭见状,脸色瞬间沉如锅底。

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,竟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抢食?

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,玄甲在火光里闪着凶光,怒吼道:“抓住他们!活的!谁伤了那女子,本王剥了他的皮!”亲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,刀光在火光与月光间交织,映得阿婷素色的裙角,骤然染上了几分血色的惊惶。

龙弈拉着阿婷转身就跑,身后的亲兵像潮水般涌来,甲胄碰撞声、怒喝声、脚步声搅成一团,在夜空中炸开。

他早把营地布局记在心里,专挑帐篷密集处钻,借着帆布的掩护左躲右闪。阿婷的裙角被帐篷绳索勾住,发出“嘶啦”一声轻响,龙弈回头反手扯断绳索时,指节因用力泛白,拉着她的手却更紧了。

“疼吗?”

他边跑边问,眼角余光瞥见她被勾破的裙角,沾着草屑。

阿婷摇摇头,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,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滚烫:“你怎么这么傻……这是西秦的军营啊!”

“你这个傻瓜!”

龙弈的声音里裹着怒意,攥着她的手却不自觉放轻了力道,“谁让你一个人来的?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?”

两人刚冲出帐篷区,一支冷箭忽然从斜刺里射来,带着破空的锐响,直取阿婷后心。

龙弈眼疾手快,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拉,胳膊像铁钳似的箍住她——箭头擦着他的胳膊划过,皮肉被撕开一道血口,血珠像断了线的红玛瑙,溅在阿婷的裙角,在素色裙角洇开,像朵骤然绽放的凄厉红梅。

“龙弈!”

阿婷惊呼,手指下意识去捂他的伤口,却被他死死拽着往前冲。

“别管我!快跑!”

他的声音因忍痛有些发颤,脚步却丝毫未停。

冲出西秦营地,前面是片稀疏的树林。

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来,像撒了一地碎银,又像无数跳跃的星子,却照不亮他们身后紧追的黑影。龙弈辨明方向,拉着阿婷往东边山坳跑——那是和赵凌丰约定的接应点。

“凌丰!”

他对着山坳喊了一声,回应他的却不是熟悉的应答,而是叮叮当当的兵刃碰撞声,混着闷哼与怒喝。

他们冲上山坳,心瞬间沉到谷底:赵凌丰被数十名西秦士兵围在中间,他的黑马焦躁地刨着蹄子,时不时人立而起,用前蹄蹬踏靠近的敌人,像在护着自己的主人。

赵凌丰身上的银甲沾了不少血污,却依旧挺拔如松,银枪在月光下舞得风雨不透,枪尖寒芒吞吐,每一次抖腕都带起一串血珠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