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的春雷还在陇西天际隆隆滚动,沉闷的声响自远山传来,仿佛天神在云端翻身。军屯里最后一点残冰咔嚓碎裂,碎玉般的冰碴溅落在刚刚解冻的黑土上,转眼就被地气蒸得不见了踪影。
嬴昭蹲在汩汩涌动的昭泉边,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泉水。那泉水清得能看见底下游动的水虫,却又深得望不见底。孩子的声音软糯,像是在哄什么活物:“泉泉乖~今天要多跑远一些哦——”
虚空中蓦地铺开一道灵泉灌溉图,金线纵横交错,宛若人体血脉般精密复杂。金光沿着大地的脉络疾驰,所过之处土壤都微微颤动。孩子咬破指尖,将一滴血珠坠入泉眼,那血珠并不消散,反而如红宝石般沉入水底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以吾之名——开闸!”
地底传来沉闷巨响,仿佛有巨龙在翻身。七十二口泉眼应声喷发,水柱冲天而起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。水流竟不向下渗,反而腾空飞起,顺着无形水渠疾驰,在天穹下交织成一张发光的水网。士卒们仰头呆看,只见清泉如活蛇般精准扑向每一块干裂的田地,发出悦耳的汩汩声。
“神迹……真是神迹啊!”老农李三爷扑通跪倒,粗糙的手捧起一把土。那土色竟眼见着由黄转黑,蒸腾出湿润温热的地气,散发出春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。
王犁慌忙带人开犁播种。犁铧才破开土,种子还没撒下,裂缝里就已钻出嫩绿的芽!那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,转眼就长成了一指高。
“这、这太快了!”都尉吓得扔开犁把,连连后退,“这苗是疯了吗?!”
嬴昭骑着食铁兽沿田埂飞奔,黑白相间的巨兽踏过之处,留下深深的掌印。小手指点过之处,禾苗拔节抽穗,发出细微的噼啪声。经过辣椒田时他打了个喷嚏,整片辣椒株霎时间挂果,红彤彤的果实压弯了枝,在阳光下如同跳动的火焰。
“殿下!”蒙恬策马追来,战马被这奇景惊得人立而起,“苗长这么快,怕是会耗空地力!”
“不会呀~”孩童从熊兜里掏出一把五彩石屑撒进水渠,那石屑遇水即化做流光渗进土壤,“外祖父说,这是补地肥的~”
禾苗竟自己调整起间距,弱的让强的,根系在土中悄无声息地移动,俨然成精。
司马欣闻讯赶来时,田野早已绿浪掀天。他指着三尺高的麦穗,手指发抖:“妖、妖禾!”
“才不妖!”嬴昭掰下麦穗搓出青粒,一把塞进御史嘴里。司马欣下意识咀嚼,清甜浆汁满口爆开。多年隐痛的牙龈忽然舒缓,他僵在原地,一个字都说不出。
入夜后,灵泉网络泛起幽蓝微光,照得夜晚亮如白昼。士卒们不用点火把仍在抢收——作物还在不停地成熟!李三爷捧起西瓜大的土豆,老泪纵横:“老祖宗诶……这够全家吃半年啊!”
子时突变骤生。一处泉眼突然喷出黑水,浇过的禾苗顷刻枯萎,散发出刺鼻的腥臭——是赵高污染了支流!
“熊熊快去!”嬴昭一拍食铁兽。熊猫咆哮扑去,张口吞下毒水,肚皮鼓胀如球,发出痛苦的呜咽。
“吐这里!”孩童急忙引它到辣椒田。食铁兽呕出毒液,辣椒株遇毒反而猛长,结出的果实乌黑发亮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“是新品种!”嬴昭摘下一颗黑辣椒舔了下,小脸顿时通红,“哇!超级辣!”
毒辣酱当夜就被制成箭毒。蒙恬试射时,箭头擦过的草叶尽枯,将军不由骇然:“此毒太过阴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