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白把轮回花瓣放进竹篮,看着小子蹦蹦跳跳地跑远,回头看见陈默正在给晨光草浇水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灵荒令的银纹在衣料下若隐隐现。
“秦长老说明天要去趟北漠,”她走过去,帮他扶稳水壶,“说那边的沙棘林好像有异动,可能是灵脉延伸到了。”
陈默点点头,忽然转身从屋里抱出个木盒。“我收拾东西时找到的。”他打开盒子,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草药,有冰原的冰魄莲、南疆的毒瘴藤、东海的珊瑚芝……每株都用棉纸包着,上面贴着小标签,字迹是他特有的工整。
“你都收着啊?”慕白拿起包冰魄莲的纸,上面还记着日期:“冰原第三日,雪停时采,伴生有冰晶花。”
“嗯,”他挠挠头,“想着以后教孩子们认草时能用得上。”
她忽然想起在冰原的那个夜晚,暴风雪把帐篷掀了个角,他把唯一的睡袋让给她,自己裹着蓑衣坐了整夜。第二天她发现他冻僵的手指,抱着他的手哭了好久,他却笑着说“没事,你看我采到冰魄莲了”。
“陈默,”她把脸颊贴在他的后背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“我们明天带上孩子们一起去吧?让他们看看灵脉长什么样。”
他握住她的手,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,与她指尖的银印相呼应,泛起淡淡的光。“好啊,”他说,“让他们知道,我们守护的不只是灵脉,还有这些看得见的日子。”
夜深时,药圃的竹屋还亮着灯。慕白趴在桌上翻看《百草图谱》,新的空白页已经画满了:北漠的沙棘该怎么辨认,西陲的苜蓿有几种颜色,甚至连城东老槐树下的蒲公英,她都画了个萌萌的小图标。
陈默坐在旁边打磨木簪,木屑簌簌落在地上,混着晨光草的香气。窗外的轮回花悄悄绽开了些,粉紫色的花瓣在月光下像半透明的玉。
“你说,等我们老了,会不会也像秦长老一样,坐在门口给孩子们讲故事?”慕白忽然问,笔尖在“沙棘”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。
“会啊,”陈默放下刻刀,拿起木簪对着月光看,“我会告诉他们,有个姑娘,连数晨光草都会数错,却能凭着一把小银铲,把七灵草找齐了。”
慕白笑着扔过去个药包,却被他接住,顺势拉到怀里。他的怀抱带着竹香和阳光的味道,像她无数次梦到的那样温暖。“那我就讲,有个傻子,在沼泽里把自己的蓑衣给了瘴气,差点没醒过来。”她抬头时,正好撞上他的目光,像撞进片温柔的星空。
轮回花的花瓣轻轻落在窗台上,像个无声的祝福。远处的青岚城已经睡了,只有灵脉中枢的石碑还亮着微光,像颗永不熄灭的星。
第二天清晨,孩子们的喧闹声把药圃吵醒了。陆将军家的小子举着晨光草花环,追着铁匠老李的孙子跑,慕白站在门口清点行装,看着陈默把最后一包草药放进背篓——里面有给北漠沙棘准备的肥料,有给孩子们解渴的薄荷糖,还有她昨晚新采的轮回花瓣,用棉纸包得好好的。
“出发啦!”陈默背起背篓,伸手牵住她。晨光草的花粉在他们之间簌簌飘落,沾在她的木簪上,沾在他的灵荒令上,像撒了把碎金。
慕白看着他眼里的笑意,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黑石山脉,他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,穿过浓雾找到暗影花。那时她手腕上的印记还带着黑气,而现在,银印在阳光下亮得耀眼。
“走啦,”她握紧他的手,指尖的银印与他胸口的灵荒令同时闪烁,“让孩子们看看,灵脉长什么样。”
队伍慢慢向山外走去,孩子们的笑声惊起了枝头的鸟雀,晨光草的花海在风里起伏,像片流动的雪。远处的灵脉中枢,石碑上的字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仿佛在说:只要有人守护,只要心存希望,这片土地就永远不会荒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