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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书中的精神世界(1 / 2)

(本章时间线与凯尔遭遇伏击、尼克露艾尔斯对战海妖双子、林昭然对决赛琳卡同时发生)

绝对的黑暗。

这是袁质被那本诡异的笔记本吞噬后唯一的感觉。不是夜晚的那种黑,而是某种更彻底、更本质的虚无,仿佛连“光”这个概念本身都被彻底删除。他试图抬起手,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指,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明确存在,只有一种在虚无中漂浮的错觉。

更让他心悸的是,那种如臂指使、仿佛与生俱来的对原子的掌控感,消失了。他试图分解、重组哪怕最微小的尘埃,都石沉大海,得不到任何回应。这片黑暗似乎抽干了一切法则,包括他赖以生存的力量。一种久违的、几乎被他遗忘的脆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他。

“昭然……尼克……凯尔……”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,巨大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。他们怎么样了?那个恐怖的白发女人做了什么?
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不能慌。他尝试移动,或者说,尝试着“想”自己在前行。在这片连上下左右都无法分辨的绝对黑暗中,移动本身都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。

不知“走”了多久,或许只是一瞬,或许是几个世纪。时间在这里也失去了意义。

就在这时,一个极其微弱、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的声音,突兀地在他“身后”响起,打破了死寂:

“你……你……是‘神子’吗?”

袁质猛地“转身”——尽管没有实际动作,但他的意识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。

在那绝对的黑暗中,一点点极其微弱的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莹绿色光芒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。是那个总是抱着笔记本、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年,G。

他此刻看起来比在外界时更加糟糕,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,那本摊开的笔记本在他怀中散发着那点微弱的光,成了这片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源,也映照出他脸上混杂着恐惧、敬畏和某种决绝的复杂表情。他像一只受惊的幼兽,颤巍巍地重复着问题,仿佛这个问题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:

“请…请告诉我……你……真的是预言里的‘神子’吗?”

袁质几乎是本能地皱起眉头,一股烦躁和被打扰的怒意涌起。他下意识就想像对付那些拦路的杂兵一样,用能力将这个碍事的家伙分解或者至少丢出去——但意念一动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这片虚无依旧死寂,他的力量石沉大海。

那点微光中,G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,或者说,预料到了这种反应。他瑟缩了一下,声音更低了,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解释:“没…没用的……在这里面,谁…谁都用不了能力。不管在外面多…多强大……这是队…赛琳卡队长让我必须守住的地方,用…用我的‘存在’本身作为锚点和规则……”

他顿了顿,似乎在积蓄勇气,终于说出了目的:“我…我的任务…就是把您困在这里。慢慢地…用这片虚无消磨您的精神,直到…直到您失去抵抗意志,然后…再由我把您‘带’去王都……”

袁质的意识冰冷下来,尽管没有实体,却仿佛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。他“盯”着G,无声地质问着对方的意图。

G仿佛接收到了这无声的质问,猛地摇头,那点微光也随之晃动:“不!不是的!我…我不想这么做!队长她也绝对不想!”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急切,甚至有一丝哭腔:“她是被逼的!我们…我们都是被逼的!那个烙印…王国的命令…我们没办法…”

莹绿的光芒颤抖着,映出少年苍白脸上真切的痛苦和挣扎。

袁质努力压下翻腾的恐慌和烦躁,试图组织语言。他必须问清楚,必须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,必须…必须出去。

“等…等等…”他艰难地“开口”,意识在虚无中形成磕绊的音节,笨拙得让他自己都恼火:“你…你说…队…队长?那个白头发…她…为什么…外面…我的…朋友…”

词汇破碎,词不达意。他想问赛琳卡是被谁逼迫,想问林昭然他们是否安全,想问这一切的缘由。但长期缺乏有效社交的匮乏感在此刻暴露无遗,话语堵在“喉咙”口,搅成一团,只剩下急促而无意义的意识波动。

那点莹绿光芒微微晃动,G似乎接收到了这份混乱的意图,但他显然误解了,或者更准确地说,他拒绝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。

瘦弱少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和…疲惫。他仿佛已经耗尽了与人正常对话的气力,尤其是面对一个如此“强大”却连基本沟通都困难的存在。

“对…对不起…”G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社交回避般的仓促:“我…我不太会说话…队长说…这样更直接…”

他怀中的笔记本,那黑暗中的唯一光源,忽然闪烁了一下。

袁质瞬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——不是对话,而是另一种形式的“交流”,一种单方面的、侵入式的窥探。

“不……别!”袁质的意识猛地绷紧,试图阻止,如同徒手去抓握流水。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,比失去力量更让他心悸。他的记忆,他的过去,那些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、属于“袁质”而非“原子”的碎片…

太迟了。

G的身影,连同那点微弱的莹绿光芒,如同水滴融入大海,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绝对的黑暗里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下一秒,整个空间开始飞速旋转起来。

袁质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疯狂的旋涡,眼前不再是纯粹的黑暗,而是飞速掠过了无数破碎、扭曲、色彩饱和度极高的抽象画面——无限延伸的苍白走廊、不断重复的扭曲笑脸、巨大而无声的钟表指针疯狂倒转、熟悉的出租屋墙壁渗出浓稠的黑色液体……如同最深层的梦魇被强行撕开,又像是某种数字核爆后的诡异余烬。

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还未涌上顶峰,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,比之前更加猛烈,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甩出这具虚无的意识体。

“砰!”

一声闷响,伴随着手肘磕在硬物上的尖锐痛感。

袁质猛地睁开眼,刺目的、过于明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。耳边是嘈杂的、属于少年人的喧闹声,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,还有窗外熟悉的、略显沉闷的蝉鸣。

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积着少许划痕和涂鸦的木制课桌上。手臂下压着一本摊开的初一数学课本,公式和图形显得既熟悉又遥远。他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——变小了,皮肤细腻,指节分明属于一个刚刚开始抽条的少年。

心脏狂跳,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。

是他就读过的那所初中教室。午后的阳光透过有些灰尘的玻璃窗,照在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上。前排的同学在窃窃私语,后排的男生在用纸团互相投掷,讲台上的老师正背对着黑板写着复杂的方程式。

一切都真实得可怕。

他下意识地试图去感知,去操控空气中那些无处不在的基本粒子——

空空如也。

那种如臂指使、仿佛呼吸般自然的掌控感彻底消失了。他不是“暂时无法使用”,而是清晰地感觉到,那份力量根本不曾存在于这个“身体”里。

他不再是那个能分解泰坦、重组物质的“原子”。

他只是袁质。初一,成绩低下,沉默寡言,因为那双偶尔会泄露出来的赤瞳而备受排挤和忽视的袁质。

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,比那片绝对的黑暗更加令人窒息。

袁质当场愣在了原地,不停喘着粗气。熟悉的粉笔灰味和旧课桌的木屑味混杂着涌入鼻腔,真实得可怕。手肘磕碰的痛感还在持续,提醒他这不是幻觉。

“自己……重新经历?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干涩,带着变声期前特有的微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