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早就被背叛了。”莫里斯冷笑：“老大让我们去送死的时候，可没犹豫过。”
艾瑞克沉默了。
他想起莱恩和莉莉安被挂在墙外的样子，想起维克托和加尔罗亚的惨状，想起国际象棋六总管被捏成金属球的绝望。
他不想变成那样。
他活到现在，不是为了死在某个莫名其妙的“测试”里。
“……好。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而决绝：“我们去找神子。”
莫里斯的身影微微浮动，银币在他指间停住。
“明智的选择。”
艾瑞克展开羽翼，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。
活下去，比什么都重要。
……
在dS总部顶层，无面者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前，黑袍如凝固的夜色般垂落。兜帽下的虚无微微波动，仿佛感知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。
门内灯火通明，却空无一人。
宽敞的房间里，冷白的灯光将每寸空间照得纤毫毕现。那张真皮办公椅微微后仰，扶手上还留着几道新鲜的抓痕；床铺凌乱，枕头上凹陷的痕迹尚未回弹；而那个镶嵌在墙体内的金属柜门虚掩着，边缘处有明显的变形——就像有人长期蜷缩在里面，用肩膀和膝盖将钢板磨出了凹陷的弧度。
无面者的黑袍无风自动。他太熟悉这些痕迹了。老大又进了柜子，就像过去千百个夜晚那样。但这次不同——柜门是开着的，里面空空如也。
“嗒”
一滴浓稠的黑色液体从无面者的袖口滴落，在地板上晕开成不规则的污渍。这是黑暗生物罕见的生理反应——他在战栗。
老大亲自动手了。
这个认知让构成他躯体的暗物质都开始不稳定。无面者记得上一次老大出手时的场景：三年前清理叛徒时，那个吸血鬼总管被活生生钉在自己的影子里，每一寸皮肤都长出了会尖叫的嘴巴。而更早之前，某个试图探查老大真面目的探子，被发现时已经变成了会呼吸的家具——他的脊椎成了衣帽架，仍在规律地收缩扩张着肺部。
黑袍突然剧烈翻涌，无面者猛地转身。手提电脑从袍袖中滑落，砸在地上发出闷响。屏幕上还显示着维克托与加尔罗亚惨状的监控画面，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熄灭，黑暗如潮水般漫来。无面者本能地后退半步，随即意识到这不过是普通电路故障——但作为纯粹的黑暗生物，他竟从这片黑暗中感受到了更深的黑暗正在逼近。
就在这时，无面者感觉自己肩膀被人碰了一下。
他猛地转头——
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站在他身后，阴影笼罩着他的轮廓，仿佛光线在他周围扭曲、逃逸。他的面容模糊不清，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模糊，只能隐约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，冰冷而平静，如同深渊。
无面者的黑袍瞬间凝固，兜帽下的虚无剧烈波动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。
“boss……”他的声音不再是机械般的平稳，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男人——dS黑帮真正的掌控者——微微偏头，似乎在打量他。他的动作很轻，却让无面者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，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向他坍缩。
boss缓缓抬起手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无面者的肩膀上。那触碰明明很轻，却让无面者感到仿佛有千钧重量压在身上。
“艾瑞克和莫里斯……”boss的声音低沉而平静，却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：“他们想背叛我。”
无面者的黑袍微微颤动，兜帽下的虚无仿佛凝固了一瞬。他立刻单膝跪下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：“boss，我永远不会背叛您。”
boss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肩膀，像是在安抚，又像是在试探。他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：“是吗？可他们曾经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无面者的黑袍边缘微微波动，像是被无形的风吹拂。他没有抬头，也没有辩解，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，掌心向上，一团纯粹的黑暗在掌心凝聚，随后化作一枚漆黑的徽章——那是dS最高级别的忠诚印记，只有最核心的成员才会被授予。
“我的生命、我的存在，都属于您。”无面者的声音低沉而坚决，没有丝毫动摇：“如果连我也背叛您，那这世上就再无人值得您信任了。”
boss沉默了一瞬，随后低低地笑了。那笑声并不冰冷，反而带着一丝微妙的……疲惫？
“是啊。”他轻声说道，手指终于从无面者的肩膀上移开，“现在，我身边只剩下你了。”
无面者缓缓抬头，兜帽下的虚无微微波动，仿佛在凝视着boss模糊的面容。他能感觉到，boss此刻的情绪与以往不同——不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，而是带着一丝……孤独？
boss的粉红色瞳孔在黑暗中缓缓亮起，如同两朵妖异的火焰在虚无中燃烧。那光芒不似人眼，更像是某种远古生物捕食时的荧光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。
“试探结束了。”他的声音依旧低沉，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：“神子的实力……深不可测。”
无面者的黑袍微微震颤，他能感觉到boss的情绪正在变化——不再是那种慵懒的掌控感，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。
“boss……您要亲自出手？”无面者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犹豫。
boss没有回答，只是轻轻抬起手，指尖在空气中划过，留下一道粉红色的光痕，像是某种未知的能量在现实表层割开了一道伤口。光痕缓缓扩散，最终勾勒出一扇门的形状——一扇通往dS总部最核心区域的“门”。
“帝王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摇他的帝国。”boss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：“哪怕是神子也不行。”
无面者的黑袍微微浮动，他明白，boss已经彻底认真起来了。
“那么……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boss的粉瞳微微闪烁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“很简单。”他缓缓说道：“你只需要……见证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的身影骤然模糊，粉红色的光晕在黑暗中炸开，如同一场无声的爆炸。下一秒，boss的身影已经消失，只留下空气中缓缓消散的粉红色粒子，以及一句轻飘飘的、近乎温柔的低语——
“毕竟，帝王……从不需要解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