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物证何在?”皇帝沉声道。
王德全立刻将赵横连夜送进宫的证据呈上——那枚玄铁令牌,几柄淬毒短刃,以及弩箭残骸。
皇帝拿起那枚令牌,指尖摩挲着那个“珏”字,眼神晦暗不明。殿内气氛几乎凝固。
皇甫珏急忙辩解:“父皇!这令牌定然是伪造的!有人处心积虑要构陷儿臣!”
“构陷?”一直沉默的睿王皇甫凛忽然开口,声音冷冽,“三皇兄,据我所知,你府中侍卫所用的玄铁令牌,乃兵部特制,内嵌独特金丝纹路,极难仿造。这枚令牌,无论是材质、重量还是金丝纹路,都与兵部存档一般无二。莫非兵部也有人参与了构陷?”
皇甫珏一时语塞,额头渗出细密汗珠。
太子皇甫琛见状,温声开口:“三弟或许是御下不严,被小人钻了空子。毕竟,三弟与梁司主并无私怨,何至于此?”他这话看似为皇甫珏开脱,实则将“御下不严”的罪名坐实了几分。
梁岁岁适时开口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:“陛下,臣女执掌青鸾司,专司监察不法,近日正在追查西夜暗桩与朝中某些人的牵连。或许……是臣女查到了什么,碍了某些人的眼,才招致这杀身之祸。只是没想到,对方竟如此胆大妄为,不惜动用此等手段。”
她这话,轻飘飘地将刺杀事件引向了“灭口”与“阻挠办案”,性质瞬间变得更加严重。
皇帝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,他盯着皇甫珏,声音冰寒:“老三,你还有何话说?”
皇甫珏伏在地上,身体微微颤抖:“父皇,儿臣……儿臣实在不知啊!定是府中出了内鬼,或是……或是有人买通了儿臣身边的人!求父皇给儿臣时间,儿臣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!”
他知道,此刻绝不能认下主使之罪,否则万劫不复。唯有将事情推到“手下人自作主张”或“被人利用”上,才有一线生机。
皇帝沉默良久,目光在皇甫珏、梁岁岁以及太子、睿王等人脸上扫过,帝王心术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。
最终,他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三皇子皇甫珏,御下不严,致使府中令牌外流,险酿大祸,罚俸一年,禁足府中三月,静思己过!其府中一应侍卫,交由大理寺彻查!”
“梁岁岁受惊了。此次擒获刺客有功,赏东海明珠一斛,云锦十匹。青鸾司护卫奋勇护主,各有封赏。此事,交由睿王协同大理寺继续追查,务必揪出幕后黑手!”
“退下吧!”
这处置,看似各打五十大板,实则重重拿起,轻轻放下。既保全了皇家颜面,也安抚了梁岁岁,更将后续调查权交给了与梁岁岁关系密切的睿王。
“儿臣(臣女)领旨,谢恩!”皇甫珏如蒙大赦,冷汗已浸透重衣。
梁岁岁面色平静,叩首谢恩。她深知,皇帝此刻还不会轻易动摇一个成年皇子的根基,尤其是手握一定势力的三皇子。但经此一事,父子间的裂痕已生,皇甫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,必然一落千丈。
这就够了。
她起身,与睿王皇甫凛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这场御前风波暂告段落,但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