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天斜倚在吧台边,手里慢条斯理地洗着一副扑克牌,牌面在他指间流畅地翻飞、合拢,发出规律的窸窣声。
从我们进门起,他就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,
饶有兴味地在我(凌薇)和关祖之间来回巡梭,仿佛在观看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。
最灼人的视线来自沙发。
是周苏。
她原本慵懒地陷在沙发里,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。
在我们进门的瞬间,她“咔哒”一声合上金属盖,猛地坐直了身体。
那双漂亮的眼睛先是在关祖身上黏了几秒,
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渴求,似乎在确认这不是她的幻觉,
随即,锐利如毒针般的视线便死死钉在了我(凌薇)身上。
那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、嫉妒,以及一种更深沉的、被侵犯领地般的敌意。
她的红唇紧抿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。
(阮糯oS:她认出“我”了?
还是单纯因为关祖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回来?)
空气仿佛冻结了几秒。
关祖仿佛感受不到这凝滞的空气,他径直走向客厅中央,在沙发上坐下,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。
他抬眸,目光平淡地扫过全场,最终落在我脸上。
语气听不出喜怒,却带着他惯有的、不容置疑的掌控力:
“从今天起,她住这里。”
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。
火爆猛地转过头,一脸“你他妈在开玩笑”的表情。
嘴唇动了动,最终却只是狠狠抹了把脸。
迈斯推了推眼镜,镜片反过一道冷光,依旧沉默。
刘天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,甚至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,像是看到了剧情终于推进到最有趣的章节。
周苏则像是被这句话刺痛,捏着打火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,
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胸脯剧烈起伏了一下,
她似乎想说什么,嘴唇动了动,
但在对上关祖那双深不见底、毫无波澜的眼睛时,所有的话又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。
她只能用那双燃烧着怒火与不甘的眼睛,死死地瞪着我。
我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,承受着来自各方或冰冷、或厌恶、或看戏、或嫉恨的目光。
我微微吸了口气,垂下眼睫,将所有情绪压回眼底。
然后,我缓缓地,迎着周苏那几乎要杀人的视线,往前走。
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较量,但我只觉得疲惫,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倦怠。
我转向那个唯一能决定一切的男人,声音不高,
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平稳,直接切断了周遭所有的暗涌:
“关祖,”
我看着他,目光平静,
“哪个房间是我的?”
顿了顿,补上两个字,像一句无需回答的解释,也像一句斩断所有试探的结语,
“累了。”
(关祖视角)
她无视了所有投向她或探究或敌意的视线,精准地将问题抛向他,
语气平静,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倦怠。
(关祖oS:累了?)
是真累,还是……一种迅速划定边界、将自己与他身边的人隔离开的手段?
他喜欢她此刻的直接,以及这份直接下隐含的、只与他交涉的依赖。
他微微抬了抬下颌,目光越过她,投向走廊深处。
“楼上。”
“右转第一间。”
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,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掌控,
“你的房间,一直没变。”
(阮糯oS:一直没变?)
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,激起微澜。
是为“凌薇”准备的,还是为……那个曾经在这里待过的“阮糯”?
我没再深究,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。
“谢谢。”
吐出这两个字,我便不再看任何人,包括他,径直朝着楼梯走去。
脚步声在空旷的LoFt里显得清晰而孤独。
我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依旧黏着——
周苏的冰冷,火爆的不屑,迈斯的审视,刘天的戏谑,
还有……关祖的,沉静如深海,却无处不在。
(阮糯oS:就这样吧。)
推开那间房的门,里面是熟悉的陈列,带着久未住人的清冷气息。
我反手关上门,将所有的纷扰暂时隔绝在外。
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。
(阮糯oS:新的牢笼,开始了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