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时间,在伐木声、夯土声和锯子拉扯中飞快流逝。
闵政南站在自己的木屋门前,目光越过新开辟出的小片空地,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这片山林,了解其中潜藏的、不同于张广才岭的机遇与危险。他转身,走向旁边老赵头的木屋。巴图正带着两个儿子,帮着老赵头将最后一些晒干的草药捆扎起来,挂上房梁。
“巴图大叔,”闵政南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,“这长白山里头,最大的、最凶的猎物,都有些啥?”
巴图闻言,放下手里的活计,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,黝黑的脸上露出猎人特有的、带着审视和回忆的神情。他蹲下身,捡起一根小树枝,在泥地上划拉着。
“大玩意儿?那可不少。”他声音粗粝,如同磨砂纸擦过木头,“黑瞎子(黑熊)常见,个头比你们那张广才岭的可能还肥硕些,皮厚力气大,惹毛了能撵着你跑半座山。”
“土豹子(金钱豹)也有,神出鬼没,趴在树杈子上,等你走过就扑下来,专掏后颈子,快得很!”
“还有那棕熊(人熊),”巴图顿了顿,脸色凝重了些,“那家伙,个头更大,脾气更暴,一巴掌能拍碎牛头!碰上了,能躲就躲,千万别硬刚。”
“青皮狼(豺狗子)一群一群的,烦人得很,掏肛拖尾巴,阴险!”
“猞猁孙,鬼精鬼精的,不好逮。”
他数了一圈,抬起头,看着闵政南:“差不多就这些大家伙了。哦,还有……”他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种天然的敬畏,“那山君(老虎),林子里真正的王。不过咱们这片的猎户,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,不打那东西,见了都得躲着走,冲撞不起。”
闵政南听着,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。就这些?黑熊、豹子、棕熊、狼群、猞猁……这些在张广才岭也同样存在,虽然可能数量或体型略有差异,但本质上并无不同。他渴望的,是更奇特、更强大、更能带来质变的力量。
“听起来,”闵政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,他看向旁边默默抽烟袋的老赵头,“跟咱们那张广才岭,好像也没太大区别?就是林子更深,野兽多了点?”
老赵头吐出一口辛辣的烟圈,浑浊的老眼眯了眯,没说话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巴图一眼。
巴图似乎被闵政南这话激了一下,黝黑的脸膛有些发红,他梗着脖子:“区别?那是你没往真正的老林子里头钻!没去那些……邪乎的地方!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犹豫,但看着闵政南那双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,还是压低声音道:“我们平常打猎,也就是在外围转悠。真正老辈人嘴里传下来的、不敢轻易触碰的玩意儿,也不是没有……只是,我们也没亲眼见过,更不敢去招惹。”
就在这时,巴图的大儿子,那个叫阿木尔的壮实青年,抱着一捆柴火走过来,听到他阿爸的话,忍不住插嘴道:“阿爸,你说的是……‘那个’?”
巴图瞪了儿子一眼,似乎怪他多嘴。但阿木尔年轻气盛,便大着胆子对闵政南说道:“闵兄弟,我……我跟我阿爸以前打猎,有一次,天擦黑的时候,在月亮泡子那边老林子里……好像……好像撞见过一回邪乎的!”
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惊悸,眼神也有些飘忽:“那天月亮挺亮,林子里能见度还行。我们追一头鹿,追得深了点。然后就看见……看见前面一棵老椴树
阿木尔咽了口唾沫,脸上露出一丝后怕:“乍一看,像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,低着头,肩膀一耸一耸的,好像在哭。我们当时吓了一跳,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女人?我阿爸赶紧拉我躲到树后头。”
“然后呢?”闵政南的心跳莫名加速,追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