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佐田义雄的尸首处理了?”曹兴国用树枝拨开火堆,火星子溅在积雪上,融出一个个小坑。队伍在野狼谷外的山神庙暂歇,庙门被寒风撞得吱呀作响,神像上落满灰尘,却被战士们用刺刀扫出块干净地方,铺上干草当临时病床。
严英豪往火堆里添了截松木,火苗窜得老高:“王黑风带人埋在雪窝里了,撒了石灰,开春化雪也烂不透。”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,“老曹,你说特高课会不会还有后手?佐田义雄这支部队折了,他们总得派增援吧?”
“增援肯定有,但咱们没功夫等。”曹兴国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纸条,“刚收到根据地的信,鬼子往平岗镇运了批过冬的棉衣和粮食,少说有二十车,护送的是伪军一个连,还有个鬼子小队押车。”
“平岗镇?”严英豪凑近看纸条,“离这儿不到五十里,走官道的话,半夜就能到。”他突然一拍大腿,“截了它!咱们的弟兄还穿着单衣呢,抗联的羊皮袄也不够分!”
庙外传来脚步声,李铁柱裹着绷带走进来,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:“团长,听说有粮队?算我一个!”他身后跟着几个抗联战士,个个眼里冒光,显然是听到了消息。
“你伤还没好。”曹兴国皱眉,“留下守营地,让王黑风跟我去。”
“我没事!”李铁柱攥紧拳头,绷带被血浸得发黑,“这点伤算啥?当年在长白山,我带着伤还宰过三个鬼子呢!”
严英豪笑着打圆场:“让他去吧,抗联的弟兄们熟悉雪地行军,正好当向导。”他转向曹兴国,“咱们兵分两路:你带一个连,走山路抄近道,在黑风口设伏;我带主力走官道,假装路过,等粮队进了伏击圈就动手。”
三更时分,队伍悄无声息地出发。曹兴国带着人钻进山林,积雪没到大腿根,每走一步都要拔出陷在雪里的腿,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凝成霜。李铁柱走在最前面,用马刀劈开挡路的灌木,嘴里哼着抗联的小调,声音在雪夜里传得很远。
“还有多久到北风口?”曹兴国喘着粗气问。
李铁柱指了指前面的山坳:“翻过那道梁就是。北风口两边是悬崖,中间就一条道,马车过不去,只能走牲口,是截粮队的好地方。”
刚翻过梁,就见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一串灯笼,像条游动的长蛇——是粮队来了!曹兴国立刻示意大家隐蔽,自己则趴在雪地里,用望远镜观察:打头的是三辆马车,装着鼓鼓囊囊的麻袋,后面跟着十几个伪军,缩着脖子搓手,押车的鬼子则裹着大衣,端着枪来回走动。
“来了十七辆马车!”曹兴国压低声音,“李铁柱,带你的人去左边悬崖,把备好的石头推下去,堵住后路;王黑风,带机枪班去右边,等粮队进了口就开火!”
战士们迅速到位,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,雪花落在身上,很快积起薄薄一层,远远望去像堆雪人。粮队渐渐走近,车轮碾在冻硬的官道上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,赶车的伪军哼着荤段子,浑然不觉死神已经降临。
“动手!”曹兴国猛地起身,举枪打死最前面的赶车人。左边的悬崖上,李铁柱大喊一声,几百斤重的石头轰隆隆滚下来,砸在最后一辆马车前,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。
右边的机枪突然响起,子弹像雨点似的扫向粮队。伪军们吓得魂飞魄散,有的扔下枪就往雪地里钻,有的跪地求饶,只有押车的鬼子反应快,迅速躲到马车后面还击。
“冲!”曹兴国带头冲下山坡,战士们像猛虎下山似的扑向粮队。一个鬼子军官举着军刀反扑,被曹兴国一刺刀挑穿了肚子,血喷在雪地上,像朵绽开的红梅。
就在这时,官道尽头传来枪声——是严英豪的主力到了!国军士兵挺着刺刀冲锋,机枪在后面掩护,伪军们见前后被堵,纷纷放下枪投降。
“快搬粮食!”严英豪大喊着跳上一辆马车,掀开麻袋一看,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面粉,“还有棉衣!老曹,这下弟兄们能过冬了!”
突然,一辆马车底下传来异动,一个鬼子钻出来,举着手榴弹就要拉弦。李铁柱眼疾手快,扑过去死死抱住他,两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。鬼子咬着牙往李铁柱胳膊上咬,李铁柱忍着疼,抽出腰间的匕首,狠狠捅进鬼子的后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