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开!”严少杰甩开他的手,从地上捡起一把日军的步枪,刺刀上还沾着战友的血,“老子死也要死在城墙上!”
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,嘶吼着冲向日军,刺刀捅进一个士兵的胸膛,又用枪托砸断另一个士兵的脖子。鲜血染红了他的军装,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却也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狠劲。
西侧高地上,山野进二看着城内的火光,满意地笑了。“停止炮击,让羽西的人清剿。”他对参谋道,“准备庆祝吧,明天一早,我们就能在木兰县的废墟上喝清酒了。”
但他的话音刚落,城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冲锋号,紧接着,是中央军士兵的呐喊声,比之前更加响亮,更加疯狂。
“怎么回事?”山野举起望远镜,只见城内的日军突然开始后退,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城内,严少杰把所有能战斗的人都组织了起来,包括炊事员和刚入伍的新兵。他把仅有的两门迫击炮推到十字街口,对着涌入的日军密集处猛轰。
“弟兄们!退无可退了!”严少杰站在高处,浑身是血,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,“身后就是父老乡亲,怕死的可以滚!不怕死的,跟我杀回去!”
“杀回去!杀回去!”
士兵们被他的疯狂感染,举起刺刀,跟着他向日军发起反冲锋。新兵们虽然害怕,却咬着牙跟在老兵后面,用枪托砸,用牙齿咬,哪怕被日军刺中,也要抱住对方一起倒下。
羽西太郎没想到严少杰还能组织反击,一时被打懵了。他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中国军官像砍瓜切菜一样劈杀自己的士兵,心里第一次涌起一丝恐惧。
“撤退!快撤退到城外!”羽西嘶吼着,调转马头就跑。他的步兵大队本就伤亡惨重,此刻被中央军的气势震慑,跟着他一窝蜂地逃出城去,连浮桥都挤塌了好几段。
天快亮时,枪炮声终于停了。
木兰县城内一片狼藉,房屋倒塌了大半,街道上堆满了尸体,有日军的,也有中央军的,还有无辜百姓的。严少杰靠在断墙上,手里还握着那把染血的步枪,左臂和右臂都在流血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团长……鬼子……跑了……”副官拖着一条伤腿,艰难地走过来,声音哽咽。
严少杰看着城外日军撤退的方向,突然咧嘴一笑,笑声嘶哑,像破锣在响。他想站起来,却眼前一黑,栽倒在地。
西侧高地上,山野进二看着狼狈逃回的羽西大队,气得脸色铁青。“废物!连一群残兵都收拾不了!”他对着羽西怒吼,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。
羽西低着头,不敢反驳。他知道,这次失败,神田少不会放过他。
城内,卫生员正在给严少杰包扎伤口。他失血过多,还在昏迷中,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:“杀……杀鬼子……”
士兵们默默地清理战场,没人说话。胜利的代价太惨重了,一营几乎打光,二营减员过半,木兰县也成了一片废墟。但他们守住了县城,把鬼子赶了出去。
一个幸存的新兵坐在地上,抱着枪,身体还在发抖,却咧开嘴笑了。他第一次杀人,也第一次体会到,原来胜利的滋味,是用血和泪泡出来的。
副官走到城墙上,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,日军不会善罢甘休,下一次进攻,只会更猛烈。
但他回头看了看昏迷中的严少杰,又看了看那些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,突然握紧了拳头。不管未来有多难,他们都会守下去——为了死去的弟兄,为了身后的百姓,也为了那句“保家卫国”的誓言。
“水……给我水……”严少杰在昏迷中呻吟。
副官连忙跑过去,扶起他,用军用水壶给他喂水。严少杰喝了几口,缓缓睁开眼睛,眼神虽然疲惫,却依旧锐利。
“鬼子……跑远了吗?”他低声问。
“跑远了,团长。”副官哽咽道。
严少杰点点头,挣扎着想站起来:“通知……剩下的弟兄……掩埋尸体,救治伤员……然后……加固城墙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又晕了过去,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。
城外的旷野里,风还在吹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阳光即将升起,照亮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,也照亮了那些在废墟中顽强挺立的身影。下一场战斗,已经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