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谷川大佐,省城防务交接完毕,请您过目。”副官躬着身子,将一份厚厚的卷宗递到长谷川辛面前,手指因紧张微微发颤。
长谷川辛坐在兄长曾坐过的椅子上,军服领口的樱花徽章别得一丝不苟,只是那双眼睛里翻涌着与兄长如出一辙的戾气。他没看卷宗,而是抓起桌上兄长的指挥刀,刀鞘在桌面上磕出沉闷的响声:“我哥的尸体,找到了吗?”
“在……在黑风岭的悬崖下,面目难辨……”副官的声音更低了。
“面目难辨?”长谷川辛猛地站起,指挥刀出鞘半寸,寒光映在他狰狞的脸上,“是被曹兴国那帮土八路剁了脑袋,用来祭奠影月流的杂碎,对不对?”
副官不敢应声,只能把头埋得更低。
“一群废物!”长谷川辛将指挥刀狠狠插回鞘中,“连个全尸都护不住!菊池三郎!”
“到!”一个矮壮的日军中佐从帐外进来,靴底踏在地板上“咚咚”作响,他是长谷川一的旧部,以凶狠着称。
“你带一个大队,即刻进驻县城。”长谷川辛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县城的位置,“城里不是还有影月流的残余吗?给我搜!挨家挨户地搜!凡是跟影月流沾过边的,男人杀,女人抓,小孩……扔去喂狼!”
“哈伊!”菊池三郎躬身应道,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,“属下保证,三天之内,让县城见不到一个影月流的活口!”
“还有。”长谷川辛补充道,“给我盯紧狼寨,曹兴国敢出来,就给我往死里打!我要让他知道,杀了我哥,就得用整个独立团来偿命!”
菊池三郎带着部队离开省城时,天刚蒙蒙亮。运输卡车在公路上掀起滚滚尘土,车厢里的日军士兵摩拳擦掌,腰间的刺刀闪着冷光——他们都知道,新长官的命令,意味着又一场屠杀。
县城里,百姓们还没从长谷川一的死讯中缓过神,就被砸门声惊醒。菊池三郎的部队像疯狗一样冲进每条街巷,踹开百姓的家门,翻箱倒柜地寻找影月流的痕迹。
“有没有藏影月流的人?!”一个日军士兵用枪托砸着灶台,锅里的稀粥洒了一地,溅在主妇惊恐的脸上。
“没……没有啊太君!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!”男人慌忙解释,却被日军士兵一脚踹倒在地。
巷尾的铁匠铺里,张铁匠正把一柄影月流的断剑藏进煤堆——这是上次影月流弟子送修的,还没来得及取。听到砸门声,他刚想把剑往炉膛里塞,门就被撞开了。
“这是什么?!”菊池三郎一眼看到煤堆里露出的剑柄,一把揪出断剑,剑身上的影月流标记清晰可见。
张铁匠脸色煞白:“是……是别人送修的,我……”
“影月流的余孽!”菊池三郎一刀劈在张铁匠的肩上,鲜血瞬间染红了铁匠铺的地面,“把他拖出去,吊死在城门上!让所有人看看,窝藏叛徒的下场!”
惨叫声、哭喊声在县城里此起彼伏。凡是家里搜出影月流的剑穗、护具,甚至只是跟影月流弟子说过话的,都被拖到街上。不到半天,城门口就挂满了尸体,随风摇晃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一个曾在影月流学过三个月剑术的少年,被日军从地窖里拖出来,他母亲扑上去死死抱住日军的腿:“他还是个孩子!求求你们放过他!”
“影月流的崽子,留着也是祸害!”日军士兵一脚踢开女人,将少年捆在柱子上,用刺刀慢慢捅进他的胸膛。
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,扑向日军士兵,却被一枪托砸晕过去。
狼寨的侦查员把县城的惨状报回来时,曹兴国正在看织田姐妹绘制的省城防御图。听到张铁匠被吊死、少年被虐杀的消息,他猛地攥紧拳头,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。
“这群畜生!”周铁山一拳砸在桌上,碗里的水溅了出来,“团长,下令吧!我带一营去端了菊池的老窝!再晚,县城的老百姓就被他杀光了!”
织田真子的脸色比纸还白,影月刀在她手中微微颤抖:“是我们……是我们连累了他们……”
“不是你们的错。”曹兴国按住她的肩膀,声音低沉却坚定,“是鬼子的凶残。李勇,让武天保带侦查连去县城外围,摸清菊池的布防,尤其是机枪阵地和粮仓的位置。”
“是!”李勇转身就走,“我这就去安排!”
织田信奈突然开口:“曹团长,让我也去吧。我认识县城里几个影月流的旧部,或许能联系上他们,里应外合。”
“你去太危险。”曹兴国摇头,“菊池正在抓影月流的人,你这张脸,太显眼。”
“我可以化妆。”织田信奈指着自己的脸,“我可以扮成乡下丫头,不会有人认出来的。”
织田真子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,对曹兴国道:“让她去。信奈熟悉县城的街巷,而且……她需要做点什么,来告慰那些枉死的人。”
曹兴国沉思片刻,点头道:“可以。但必须跟武天保一起行动,不准单独露面。”
当天夜里,织田信奈换上粗布棉袄,脸上抹了些锅底灰,跟着武天保的侦查连悄悄潜入县城。街巷里一片死寂,只有巡逻的日军士兵靴底摩擦地面的声音,偶尔还能听到暗处传来压抑的哭泣。
“这边。”织田信奈压低声音,带着侦查员穿过一条窄巷,来到一处破败的宅院前,轻轻叩了叩门环,“三长两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