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池靠在椅子上,失血让他脸色苍白,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。
他的声音沙哑,却掷地有声,“陈叔,我父亲的名字,为什么会出现在名单上?”
“住口!”陈师长猛地一拍桌子,那张画满了等高线的军事地图都跟着跳了一下。
他大步走到陆砚池和孟昭南面前,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着,但他压低了声音,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吼。
“从现在开始,忘了‘利剑行动’,忘了‘青川’,更要忘了你看到的那张名单!这是命令!”
他指着陆砚池,又转向孟昭南,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。
“这件事,被列为最高机密!任何人不得打探,不得议论!否则,军法处置!”
孟昭南的心沉了下去。
她看出来了,陈师长不是在袒护谁,他是在害怕。
一种对未知敌人的,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那个叫“青川”的组织,能量大到能让一个铁血师长都如此忌惮。
指挥部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,只能听到陈师长粗重的喘息声。
过了许久,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,疲惫地摆了摆手。
“砚池,你先回去养伤。这件事,我会亲自向上面汇报。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,你们两个,把嘴给我闭紧了。”
他走到孟昭南面前,那张威严的脸上,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愧疚和感激。
“孟昭南同志,这次多亏了你。你不仅救了砚池,也救了我们整个营区。”
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,拍在桌上。
“之前砚池给你申请了五十亩地,我又给你批了五十亩,这里是一千块建设经费,你拿着。是你用命换来的,你应得的。”
孟昭南愣住了。
一千块经费?
她看着陈师长,忽然明白了。
这一千块地,是奖励,也是封口费。
陈师长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,安分守己地待在这里,种你的地,发你的财,不要再去触碰那个危险的秘密。
“谢谢师长。”孟昭南没有推辞,她接过了那份文件。
“回去吧。”陈师长挥了挥手,转身又走回了地图前,那背影,说不出的萧瑟和沉重。
孟昭南扶着陆砚池,走出了指挥部。
两人一路无话,但彼此都清楚,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慢慢浮现。
接下来的几天,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。
陆砚池被勒令在家养伤,彻底成了一个闲人。
孟昭南的生活则进入了一种全新的,忙碌到脚不沾地的状态。
“张嘴。”孟昭南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,用勺子舀了一勺,递到陆砚池嘴边。
陆砚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,偏过头去。
“太苦了。”
“良药苦口。”孟昭南面无表情,勺子又往前递了递,“喝不喝?不喝我晚上就去睡隔壁。”
陆砚池身体一僵,认命地张开嘴,把那勺苦得让他怀疑人生的药汁咽了下去。
孟昭南这才满意,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,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。
一股香甜的奶味瞬间冲淡了嘴里的苦涩。
陆砚池含着糖,看着眼前这个正细心收拾碗筷的女人,心里某个地方暖暖的。
这种感觉,很新奇,也很……让人上瘾。
“我今天去地里看看,中午你自己热点东西吃。”孟昭南把一切收拾妥当,叮嘱道。
“嗯。”陆砚池应了一声,“让王虎跟着你。”
“不用,现在光天化日的,能有什么事。”孟昭南摆摆手,拿起草帽就出了门。
初秋的戈壁,风已经带了些凉意。
但孟昭南的地里,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