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昭南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,下意识地抓住了陆砚池的胳膊。
陆砚池的身体在王虎话音落下的瞬间,就绷紧成了一块石头。
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孟昭南,那股刚刚因为她的笑容而柔和下来的气息,顷刻间被一种军人特有的森然和冷厉所取代。
“怎么回事?说清楚!”他的声音又低又沉,不带半分情绪。
王虎急得满头大汗,语速极快地汇报:“今天凌晨,从师部押送去的车队,在路上,他自己搞了事情!”
王虎喘了口大气,继续道:“刘建军在车上装肚子疼,疼得死去活来,押送的两个战士没办法,只能临时停车。结果他趁战士不注意,用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铁片划伤了其中一个,抢了枪,跳下了路边的悬崖!”
悬崖
人一旦跳下去,再想找,就是大海捞针。
“陈师长发了火,让你立刻去师部开会!”王虎说完,焦急地看着陆砚池。
孟昭南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她太清楚刘建军对陆砚池的恨意了。这样一个疯子,如果真的让他逃脱了,躲在暗处,就像一条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毒蛇,后患无穷。
“我去换衣服。”陆砚池没有丝毫犹豫,转身就往屋里走。
孟昭南松开手,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,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她好不容易才把水源的问题解决了,好不容易才让生活步入正轨,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,又跳了出来。
陆砚池很快就换上了一身作训服,出来的时候,他脸上很难看。
他走到孟昭南面前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抬手,想摸摸她的脸,手到半空,却又顿住了,最后只是沉声嘱咐:“待在家里,锁好门,哪里都不要去。有事就让王虎去找我。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师部。”孟昭南却摇了摇头,她的眼神异常清醒,“我不是去添乱的,我有事要跟陈师长说。”
陆砚池拧了拧眉,但看着她坚持的样子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师部会议室里,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
陈师长脸色铁青,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,脚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。
各个营连的负责人都到齐了,一个个垂着头,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饭桶!一群饭桶!”陈师长终于爆发了,他把手里的半截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,“一个戴着手铐的犯人,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看押,居然能让他跑了!这要是传出去,我们师的脸往哪儿搁!”
一个负责押送的干部站起来,满脸羞愧:“师长,是我们的失职……”
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!”陈师长摆了摆手,视线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陆砚池身上,“砚池,你跟他交过手,你对他最了解。你觉得,他会往哪里跑?”
陆砚池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目光在复杂的地形图上迅速移动。
“他不会跑远。”陆砚池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,“他费尽心机调来这里,目的就是我。现在他的计划失败,身败名裂,他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。他会躲起来,像狼一样,等待报复的机会。”
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。
一个熟悉部队情况,受过专业训练,而且对陆砚池怀有刻骨仇恨的前高级军官,躲在暗处,这威胁太大了。
陈师长猛地站了起来,“从现在开始,全师进入二级戒备状态。以营区为中心,向外辐射二十公里,拉网式搜索!陆砚池,你带侦察连和三营组成第一搜捕梯队,沿河岸下游追击。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“是!”陆砚池敬了个标准的军礼。
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,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人心惶惶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清亮的女声,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“报告师长!”
所有人的视线,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口。
孟昭南不知何时,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,她没有进来,只是站在那里,身姿站得笔挺。
陈师长一愣,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里。
“小孟同志?你有什么事?”
“师长,我认为越是这种时候,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。”孟昭南往前走了一步,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搜捕刘建军是必须的,但营区几千人的正常生活,更要保障。尤其是战士们的士气,不能因为一个逃犯就垮掉。”
陈师长眉头紧锁,示意她继续说。
孟昭南深吸一口气,将自己酝酿了一路的计划,清晰地说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