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青铜腰牌,打开夹层,取出一颗发芽的稻种。嫩芽只有米粒长,但他小心地把它放回原处。
“明天,我要召集核心工匠开会。”他说,“就在主工坊。”
“你确定要露面?”
“必须露。”陈墨说,“他们想看我倒下。我就站给他们看。”
第二天清晨,主工坊门口聚集了二十多名工匠。胡万三也在,但他没进去,只站在外头抽烟。他知道今天不对劲,气氛太静,连风都像停了。
陈墨走进来时,所有人都愣了一下。他脸色苍白,走路有些晃,但背挺得很直。他走到中央,扶着桌角站定。
“昨晚我中了毒。”他开口说。
人群哗然。
“毒叫醉仙散,吃了会慢慢失神,最后任人摆布。”他扫视一圈,“下毒的人,就在我们中间,或者,跟我们中间某个人有联系。”
没人说话。
“我不抓人。”陈墨说,“因为抓一个没用。我要的是背后那个人。所以,我会继续吃药,继续‘病着’。你们该怎么做事还怎么做,不要露出破绽。”
他顿了顿:“但从今天起,所有图纸,我都用双份。一份公开,一份藏底。谁要是敢碰不该碰的东西——”
他抬起手,掌心有一块烧过的铜片,边缘扭曲,正是昨夜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假币残片。
“——我就让他变成这样。”
会议结束,工匠陆续离开。陈墨扶着桌子缓了缓,才慢慢往密室走。李青萝在门口等他。
“张五刚才去了厕所。”她说,“在墙缝里塞了张纸条。”
“拿回来了?”
“郑和的人截住了。”她递上一张揉皱的纸,“上面只有两个字:‘未果’。”
陈墨看完,把纸条凑近灯焰。火苗一跳,纸片化成灰。
“他们知道我没倒。”他说,“接下来,要么换招,要么动手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等。”陈墨靠在椅上,“他们既然敢下毒,就不会只等结果。他们会亲自来看。”
夜里,陈墨躺在床上,闭着眼。外面巡逻的脚步照常响起,每隔一刻钟一次。他数着,直到第三轮过去,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推门声。
不是守卫的节奏。
他微微睁眼,看见门缝底下,一片薄纸被推进来。纸片不动声色地滑到床前,停住。
陈墨没动。
过了半炷香,门外脚步远去。
他翻身坐起,捡起纸条。上面写着一行小字:“子时,北崖,火起三记。”
他把纸条烧了,吹灭灯,坐在黑暗里。
子时将至,他披衣起身,从侧门离开密室。北崖离主工坊不远,地势陡,平时没人去。他躲在岩后,看着远处一点火光亮起,三下,时断时续。
接着,一个人影出现。
那人穿着普通匠人衣服,但走路姿态熟稔,右手指习惯性转着什么东西。
陈墨看清了。
是赵明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