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农队从四面包抄,铁索扣腕,人赃并获。
审讯就地进行。三人跪地,头低不语。楚红袖搜身,从一人腰间摸出半块铜牌,上刻“王”字。
“不是李氏。”苏婉娘接过铜牌细看,“王家在府城经营粮行,去年因陈氏压价,亏损三万两。此番出手,意在毁种乱市。”
陈墨盯着铜牌,沉默片刻,取出《农政札记》,翻开首页,提笔写下:“粮根之战,不在阴山,而在田亩。”
继而翻至末页,铺开十三道农改图,江南三道以红笔圈出。
“他们想烧田,说明怕了。”他合上札记,“越怕,越要推。”
三日后,首批改良筒车运抵。胡万三亲自带队,盐车卸货,竹制水车显露。农户围观,见其以溪流为力,自动提水入田,无不惊叹。
陈墨立于田头,命人将十辆筒车分置十处,当场试用。水轮转动,清流入沟,田中泥土渐润。
忽有农夫从人群中挤出,戴斗笠,袖口沾墨,蹲在车旁,以炭条速记结构。陈墨瞥见,未加阻拦。
“让他记。”他对柳如烟低语,“记得越全,破得越快。”
柳如烟皱眉:“不怕仿制?”
“怕什么?”陈墨冷笑,“他们能抄走竹管,抄不走地下活泉的流向,更抄不走每日三遍的账目核对。技术可传,体系难破。”
当夜,楚红袖再巡田间,机关臂突震。她伏地,听出西侧土层松动,似有新埋之物。
“不是火管。”她起身,对陈墨道,“这次是桩,深埋两尺,排列成线。”
“测地形。”陈墨目光一冷,“有人在画田图,准备建渠夺水。”
他转身唤人:“取石灰来。”
石灰倾倒,沿桩位画出轮廓。月光下,一条横贯田区的沟渠轮廓显现,直通王家私渠。
“好快的手笔。”苏婉娘赶到,看着石灰线,“今日筒车刚用,明日渠图已定。他们不只想毁种,还想夺田。”
陈墨立于石灰线旁,伸手入袖,摸到腰牌中的硝酸甘油小瓶。他未取,只将瓶身在掌心压出一道印痕。
“护农队扩至五百,每夜轮巡。田间设暗哨,竹哨绳连机关鸟。凡测地形、埋管、动土者,当场擒拿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明日发第二批复种令,扩至三百亩。凡签《合作约书》者,子女可入农技学堂,学算筹、识水文、懂机括。”
苏婉娘记下,忽问:“若王家勾结府衙,强发禁令?”
“那就让百姓自己说话。”陈墨望向远处村落,“明日召集农户,开田头会。谁想种,谁不想种,当面议。”
次日清晨,农户陆续到来。田头搭起草棚,陈墨立于中央,身后摆着金穗稻种、水位计、筒车模型。
白须老农率先开口:“我种了一辈子田,从未见过七月就能收的稻。若真如你说,亩产翻倍,我愿再试。”
“我儿前年饿死,若早有此稻,何至于此?”另一农妇抹泪,“我签。”
陆续有人上前按印。至午时,三百亩田约书签毕。
陈墨正欲宣布散会,忽见那戴斗笠的“农夫”挤入人群,手中炭条疾书,记录农户名单。
他未动声色,只对柳如烟使个眼色。
柳如烟悄然退后,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,弹入土中,针尾微颤,指向斗笠人足下。
楚红袖感知震动,机关臂轻转,十二枚透骨钉已入待发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