侧殿内,江弄影那没由来的心悸感尚未平复,殿外便传来了那熟悉得令她灵魂战栗的脚步声。
不是平日宫人轻盈的步子,也不是侍卫规律巡逻的响动,而是沉重、急促、带着摧毁一切阻碍的决绝,如同踏在人的心尖上,越来越近!
她的心脏骤然缩紧,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完了!
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——
“砰!!!”
一声巨响,侧殿那扇不算厚重的门,竟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直接从外面踹开!木屑飞溅,门板撞在墙上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傅沉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逆着廊下昏暗的光,如同一尊从地狱踏出的修罗。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鼓动,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一双眼睛,赤红如血,里面翻涌着近乎实质的疯狂与毁灭欲。
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凛冽的寒意,瞬间充斥了整个侧殿。
江弄影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踉跄着后退,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,退无可退。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,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男人,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。
“殿……殿下……”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牙齿咯咯作响。
傅沉舟没有理会她,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,先是扫过地上并不存在的尘埃(或许在他眼中,这整个侧殿都已被玷污),最后,死死地钉在了她的脸上。
他一步步走近,每一步都让空气中的压力倍增。他停在她面前,距离近得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,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、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暴戾气息。
“看来,”他开口了,声音沙哑得厉害,像是被砂纸磨过,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平静,反而比咆哮更令人胆寒,“孤的侧殿,还是太舒服了。”
江弄影浑身剧颤,拼命摇头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: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臣女……”
“舒服到让你觉得,”傅沉舟打断她,微微俯身,冰冷的手指猛地掐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迫使她抬起头,直面他眼中那场毁灭性的风暴,“可以替孤做主了?嗯?”
他的指尖冰得像死人,气息却灼热如火。
“臣女不敢!臣女只是……只是听闻殿下喜讯,想……想表达祝贺……”江弄影疼得眼泪直流,语无伦次地解释着。
“祝贺?”傅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低低地笑了起来,那笑声扭曲而疯狂,“用你的贺礼?祝孤和别的女人,白头偕老?”
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,攥住了她胸前的衣襟!
“啊!”江弄影惊骇地尖叫出声,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施暴。
然而,他没有。
他只是死死攥着她的衣襟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他死死地盯着她,那双赤红的眼睛里,翻涌着一种江弄影从未见过的、近乎痛苦的疯狂。
“你就这么想当臣子?”他几乎是咬着牙,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,脸上在笑,眼神却像要将她生吞活剥,“好。”
他凑近她,温热的、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,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,却字字诛心,将她瞬间打入无间地狱:
“**那我就让你父亲,明日便去北疆赴死。**”
轰——!!!
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,江弄影眼前一黑,大脑一片空白,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。
父……亲?
北疆?赴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