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醉步法灵动,身形在狭小的暖阁里辗转腾挪,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飘忽。他的剑法则截然不同,看似缓慢,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对方的攻击,同时剑尖始终指着刺客的咽喉,像是一张拉满的弓,随时可能射出致命一击。
老皇帝端坐榻上,虽面色依旧苍白,眼神却清明了许多。他看着沈醉的剑法,忽然想起多年前,沈醉的父亲也是这样,用一柄长剑护在他身前,那时的他,也如现在这般,身处险境却能安坐如山。
刺客显然急了,久攻不下,额角已见汗。他忽然变招,刀势陡沉,竟弃了沈醉,直扑软榻上的老皇帝!这是声东击西之计,狠辣至极。
沈醉眼神一寒,手腕翻转,长剑如灵蛇出洞,后发先至,稳稳地架在刺客的刀背上。“你的对手是我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,仿佛在说对方不自量力。
刺客被震得手臂发麻,知道自己绝非对手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忽然从怀里摸出个黑乎乎的东西,朝着沈醉掷了过来。
“小心!”老皇帝失声喊道。
沈醉眉头微皱,侧身避开,同时长剑横扫。只听“嗤”的一声,那东西被斩成两半,里面流出的不是毒物,而是一些细小的黑色粉末,落地即燃,瞬间冒出滚滚浓烟。
“咳咳……”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,暖阁里顿时一片混乱。
沈醉屏住呼吸,耳听六路,却没听到刺客的动静。他心中一凛,知道对方想用浓烟脱身,或是另有所图。
“保护陛下!”他低喝一声,挥剑劈开浓烟,朝着软榻冲去。
就在这时,榻后的屏风忽然“哗啦”一声碎裂,一道黑影从里面窜出,手中短刀闪着幽蓝的光,直刺老皇帝后心!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,刚才那刺客不过是幌子!
沈醉瞳孔骤缩,此刻再想救援已来不及。他几乎是凭着本能,将手中长剑掷了出去。
长剑带着破空之声,精准地钉穿了那黑影的手腕。短刀“当啷”落地,黑影痛呼一声,转身想逃。
沈醉已欺身而上,手肘狠狠撞在他后心。黑影闷哼一声,扑倒在地,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。
浓烟渐渐散去,暖阁里一片狼藉。李德全带着侍卫冲进来,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,吓得脸都白了。
“陛下!”沈醉急忙回身查看,却见老皇帝端坐在榻上,脸色虽更苍白了些,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“好小子……好身手。”老皇帝看着他,忽然露出一抹笑容,那笑容里有欣慰,有感慨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,“当年你父亲……也有这等身手。”
沈醉俯身捡起长剑,用布擦去上面的血迹。剑锋映着他冷峻的侧脸,光影明明灭灭。“臣不敢与父亲相比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。
“李嵩……这是急着要朕的命啊。”老皇帝缓缓开口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他以为……杀了朕,就能一手遮天?”他抬起手,指着外面,“传旨……晚宴照常。朕倒要看看,他能翻出什么浪来。”
沈醉抬头看向老皇帝,只见他眼中虽有疲惫,却闪烁着一丝属于帝王的锐利。这只看似虚弱的老狼,骨子里的狠劲还在。
“臣遵旨。”沈醉拱手行礼,转身向外走去。走到门口时,他忽然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软榻上的老皇帝。暖阁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一半明亮,一半晦暗,像极了这波谲云诡的宫廷。
廊下的雪不知何时停了,天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绯红,像是被血染红的。沈醉紧了紧手中的剑,玄色身影没入沉沉的暮色中。
今晚的宫城,注定无眠。而这场生与死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他能感觉到,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暖阁,盯着这位风烛残年的帝王。但他不会让他们得逞,不为别的,只为那句“你像你父亲”。有些责任,从出生那一刻起,就注定要背负。
他抬头望向夜空,几颗疏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。月将圆未圆,像一枚悬在头顶的弯刀,寒光凛冽。这场权力的游戏,一旦开始,便没有回头路。而他,沈醉,将是那个执棋的人,用手中的剑,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。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,他亦无怨无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