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往炉膛里添了块柴,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:“何止见过。永乐元年,他就住在这镜湖底的石窟里。”
这话像道惊雷,炸得我半天说不出话。老者却像说寻常事:“当年他从南京逃出来,一路被燕王的人追,是暗影门的老门主把他藏在黑风口,后来风声紧了,才转移到镜湖。”他指着院角的古井,“那井通着湖底石窟,他在里面住了整整八年。”
苏青忽然问:“那他现在……”
“三年前走了。”老者的声音轻了些,“说要去看看‘他让出来的天下’。临走前留了句话,说‘百姓锅里有米,炕头有暖,谁坐龙椅,又有什么要紧’。”
我攥着虎符的手忽然松了些。想起暗影门长老的话,想起建文帝放弃复国的选择,忽然懂了——那些年的颠沛,那些人的守护,从来不是为了夺回皇位,而是为了守住一份“天下安稳”的信念。
“这虎符……”我刚开口,就被老者打断:“留着吧。”他从柜子里翻出个布包,里面是件洗得发白的旧衣,领口绣着个小小的“允”字,“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件贴身衣物,你们要是想知道更多,就带着虎符去一趟云南,找个叫‘云栖寺’的小庙,住持会告诉你们他后来的踪迹。”
深夜的镜湖泛着冷光,我和苏青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,手里攥着那半片旧衣。苏青的伤口已经不疼了,她忽然笑了:“原来咱们找了这么久的‘失踪之谜’,答案早就写在百姓的日子里了。”
我望着湖面,忽然明白老者为什么说“镜湖”没人见过真容——它就像建文帝的选择,藏在寻常烟火里,不显山不露水,却护着一方安稳。
天快亮时,老者送我们到湖边,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:“路上吃,镜湖的莲子糕,建文爷当年最爱吃这个。”
船划到湖心,回头看那座院子,已经隐在晨雾里,只剩一缕炊烟笔直地往上飘,像根系着过往的线。苏青忽然把虎符揣进怀里,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云南走起?”
我笑着点头,晨光刚好落在她带伤的手臂上,伤口结了层浅粉色的痂,像朵刚开的花。
原来真相从来不在史书的字缝里,而在那些藏着信念的角落——在黑风口的密道里,在镜湖的石窟中,在每个为“安稳”二字默默守护的人心里。而我们要找的,从来不是一个失踪的皇帝,而是那份穿过岁月,依旧温热的初心。
船桨划开水面,碎光里,仿佛能看见很多年前,那个放下龙袍的人,正沿着湖岸慢慢走远,背影融进江南的烟雨里,成了最温柔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