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融化。
他的皮肤，他的五官，他身上那身笔挺的制服，都在这一刻，失去了固有的形态，化为流淌的，泛着金属光泽的液态银色物质。
它们从他的头顶，他的指尖，他的脚下滴落，又在地面上汇聚。
最终，在审判席那个原本属于魏承业的位置上，重新组合成一个光滑无面、通体由银色金属构成的人形生物。
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打破了会场内的死寂。
红色的应急灯光取代了原有的照明，在每个人惊骇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会场彻底失控，旁听席上的觉醒者们下意识地后退，一些胆小的文职人员甚至发出了短促的尖叫，场面一片混乱。
“一级警报！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撤离！重复，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撤离！”
厚重的金属大门被从外部猛地撞开，一队全副武装，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行动队员冲了进来。他们是国策局总部的快速反应部队，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A级觉醒者。为首的队长手持高周波战术步枪，枪口第一时间锁定了异变的源头。
然而，在看清审判席上的那个东西后，即便是这些精锐，动作也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停滞。
那是一个无法用常理理解的生物。
通体流淌着液态的银色金属，没有五官，没有毛发，只是一个光滑的人形轮廓，静静地站在属于副局长的位置上。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恐怖的能量波动，也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意图，但它的存在本身，就是对秩序与科学最彻底的颠覆。
“什么东西……”队长通过内部频道低吼，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，却迟迟没有下达开火命令。
目标是谁？是那个银色怪物？还是……它曾经是魏承业副局长？
就在这短暂的犹豫中，那个银色的人形生物动了。
它没有攻击，没有逃跑。它的身体突然向内坍缩，化为一团不规则的液态金属，然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，朝着冲在最前方的行动队长流淌而去。
不，不是攻击。
是覆盖。
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，那团银色液体攀附上队长的身体，又瞬间收缩、塑形。体型、装备、制服的褶皱，甚至连枪口上细微的划痕，都在瞬息之间被完美复制。
一个一模一样的行动队长，出现在了真正的队长面前。
真正的行动队长愣在了原地，他看着面前那个和自己别无二致的“复制品”，大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宕机状态。
下一秒，那个“复制品”猛地转身，将枪口对准了会场中央的陆渊，用和本尊完全一致的嗓音，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。
“目标是陆渊！他被深渊侵蚀了，刚刚那个是他的投影伪装！开火！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！
这个指令，在这个混乱的时刻，拥有着致命的蛊惑力。
陆渊是始作俑者。
魏副局长是在他拿出那些遗物后才发生异变的。
这一切看起来，都像是陆渊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。
“复制品”的模仿堪称完美，无论是外形还是声音，甚至连能量波动都几乎没有差别。他身后的几名队员瞬间陷入了迟疑，他们的枪口开始摇摆，一部分对准了那个银色的怪物，另一部分，则下意识地转向了陆渊。
国策局最精锐的部队，在总部的核心，陷入了内讧的边缘。
“队长？哪个是……”
“别开枪！等待指令！”
真正的队长想要开口辩解，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，都可能被对方反过来利用。
混乱在蔓延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被告席上，一直沉默的赵千讯突然动了。
他没有起身，只是在自己手腕的个人终端上，飞快地敲下了一行指令。他那双因为绝望而死寂的眼睛里，此刻燃烧着疯狂的算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