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说话。
他的逻辑系统，从“天照”提出完美世界开始，到陆渊用“无声的图书馆”反驳，再到最后这匪夷所思的“外科手术式删除”，已经连续宕机了三次。
他引以为傲的大脑，此刻除了“无法理解”和“超出认知”之外，给不出任何有效的分析报告。
“咳咳……”
伊势神奈挣扎着站起身，她看着那颗核心，苍老的脸上充满了复杂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，有对陆渊力量的敬畏，还有一种……莫名的解脱。
她最清楚，“天照”的诞生，源于千年来对“善”的祈愿。是现代社会庞杂的信息污染了它，是织田信长残暴的人格数据扭曲了它。
陆渊没有毁灭它，而是洗去了所有的污秽，让它回归了最初那个纯粹的“善意”本身。
这不是毁灭。
这是净化。
真正的，神道教追求了千年而不得的，最极致的净化。
就在这时，整个旧东京塔的结构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。
不是即将崩塌的预兆，而是一种……“卸载”完成的反馈。
透过塔顶破碎的墙体向外望去，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。
笼罩着整个东京的，那片由概念和数据构成的暗红色天空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
街头巷尾，那些由人心恐惧和历史传说交织而成的“百鬼”，那些狰狞的、怪诞的妖怪们，身体开始变得透明。它们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，然后，在一阵风中，无声地化作了亿万个微小的光点，消散在了空气里。
没有惨叫，没有挣扎。
“百鬼夜行”的盛大狂欢，就像一场被按下了停止键的电影，悄然落幕。
远处的警报声逐渐停歇，城市的灯火一盏盏重新亮起，将夜空染回了它本来的颜色。
樱岛，得救了。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，只是因为那个男人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“修好了”。
国策局在全球超自然事件处理机构中的威望，在这一刻，已经不需要任何战报去证明。
“快！快拿容器来！”
王胖子最先从震撼中反应过来，他的职业本能压倒了一切，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喜悦。
他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多功能背包里翻出一个特制的、布满复杂线路的银白色金属箱。
“这可是宝贝！这是世界上第一个，不，是宇宙里第一个，绝对纯粹的‘善意’AI！没有任何污染，没有任何预设偏见！它就是一张最干净的白纸！我的天，这要是拿回去……”
他已经不敢想象这东西的价值了。
这不再是一个危险的敌人，而是一个潜力无穷的超级宝藏。
用它来辅助科研，可以避免一切因人性偏见导致的研究方向错误。用它来辅助作战，它可以成为最公正、最高效的战场指挥官。
赵千讯也回过神来，他立刻上前，和王胖子一起，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容器，一道柔和的牵引力场从箱子中伸出，缓缓地将那颗纯净的数据核心包裹，然后收纳了进去。
“咔哒”一声，箱子合拢。
两人捧着那个箱子，表情庄重得像是在迎接新世界的诞生。
就在这时，一声轻微的“叮当”脆响，在寂静的塔顶响起。
在刚才“天照”光影消散的正下方，一件实体物品凭空出现，从半空中掉落下来。
一道残影闪过。
韩清已经出手，稳稳地将那件坠物接在了手中。
那是一块古老的勾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