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下手中的炭笔,语气温和却带着关切。
在这个节骨眼上,任何家庭内部的波动都让他格外警惕。
晓梅摇了摇头,又轻轻点了点头,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正在一旁按照大哥吩咐,练习拆卸一个老旧门锁的卫国也停下手,粗声粗气地说:“姐,谁惹你了?告诉我,我去找他!”
说着还晃了晃结实的拳头。
“不是打架的事……”
晓梅终于抬起头,眼神里交织着不甘和渴望,“是…是陈老师今天找我谈话了。”
“陈老师?”林向阳记得这位对晓梅颇为赏识的小学班主任,“她说什么?”
“她说…她说我每次考试都是满分,课堂上的内容早就掌握了,继续留在四年级是浪费时间。”
晓梅吸了口气,仿佛鼓足了勇气,“她问我,想不想直接参加六年级的毕业考试,如果通过了,今年秋天就能去考初中。”
跳级!
林向阳心中一动。
这无疑是个好消息,证明了晓梅的天赋得到了权威的认可。
但看着晓梅脸上并未有多少喜色,他立刻明白了关键所在。
“学校那边……有阻力?”
晓梅用力点了点头,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,眼圈微微发红:
“陈老师跟教务处的王主任提了,可…可王主任不同意!他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,说我才十二岁,基础不牢,跳级是拔苗助长!还说…还说我们家的孩子,心思活络是好事,但要脚踏实地,别总想着一步登天……”
“放屁!”
卫国一听就炸了,猛地站起来,“我姐每次考试都是第一!怎么就叫基础不牢了?那个王主任就是看不起人!”
林向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王主任话语里那隐含的阶层偏见和刻板印象,像根细针,刺疼了他敏感的神经。
“心思活络”、“一步登天”,这些词汇背后,是对他们这种无依无靠的“孤儿家庭”根深蒂固的不信任,甚至可能还掺杂着对之前“向阳互助组”挂牌时流言蜚语的残余影响。
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,冷静地问道:“陈老师是什么意思?”
“陈老师据理力争了,”
晓梅的语气带着对老师的感激,“她说我的能力完全足够,不能因为年龄和所谓的‘先例’就耽误学生。她和王主任争得很厉害,最后…最后王主任松了口,说除非…除非我能通过他亲自出的‘特别测试’,证明我确实有六年级顶尖学生的水平,否则一切免谈。”
“特别测试?”林向阳沉吟着。
这显然是那位王主任设置的障碍,意图无非是让晓梅知难而退,或者干脆在测试中失败,坐实他“基础不牢”的判断。
“测试定在什么时候?”
“明天上午,第一节课后,在教务处办公室。”
晓梅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