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吸一口气，将灯小心地放在一个更稳妥的角落，然后才开始处理地上的玻璃碎片，以免扎到晓雨。
“大哥……我错了……你骂我吧……”卫国低着头，声音哽咽，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
林向阳收拾完碎片，站起身，看着垂头丧气的卫国，并没有责骂他。
他知道，责骂只会让卫国更加恐惧学习，更加否定自己。
他拍了拍卫国结实的肩膀，语气平静：“行了，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灯罩碎了就碎了，以后小心点。做事、学习，都得稳当点，光靠蛮力和兴奋不行，得多用脑子。”
他将一次意外事故，巧妙地转化成了教育和引导的机会。
“可是……灯罩……”卫国还是过意不去。
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，”林向阳努力让语气轻松些，“等大哥以后挣了钱，买盏带玻璃罩的新煤油灯！更亮堂！”
他描绘了一个小小的、未来的愿景，冲淡了眼前的损失。
卫国的情绪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，但学习的气氛显然被破坏了。
林向阳看看天色已晚，寒风也越来越刺骨，便结束了今天的“石子课堂”：“今天就到这吧，收拾收拾睡觉。算术明天再继续。卫国你今天表现很好，已经知道乘法是干什么用的了，这就是进步！”
他再次肯定卫国的收获，保护他那点刚刚萌芽的学习兴趣。
兄妹几人收拾好石子，回到屋里。
晓梅帮着晓雨铺被窝，卫国则闷着头，还在为打碎灯罩的事耿耿于怀，主动去检查门窗是否关严实。
林向阳吹熄了那盏没有灯罩、火光摇曳得更厉害的煤油灯，屋内陷入一片黑暗，只有炉灶缝隙透出的微弱红光，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。
躺在冰冷的炕上，听着弟妹们逐渐均匀的呼吸声，林向阳却毫无睡意。
钱叔诡异的试探、卫国学习的困境、打碎灯罩昭示的经济窘迫……一桩桩事情在他脑中盘旋。
这个家，就像在黑暗中航行的夜舟，看似暂时安稳，实则暗流涌动，稍有不小心就可能触礁。
他必须更小心，更强大，才能掌好舵，带领他们穿越这片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海域。
就在他思绪纷杂之际，一阵极其轻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，似乎从窗外极近的地方掠过。
非常快，非常轻，像是有人踮着脚快速走过。
林向阳的神经瞬间绷紧！
大杂院晚上睡得早，这个时间点，几乎不会有人在外面闲逛！
是谁？
他屏住呼吸，侧耳倾听。
脚步声消失了，仿佛只是他的错觉。
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，却如同冰冷的蛛网，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。
是钱叔？还是……别的什么人？
是因为他今晚在夜校过于高调，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？还是因为那张来自废品站的、神秘莫测的图纸？
【能量：0.51\/10】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无法看见，但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。
这能量能帮他复制窝头，能帮他调用知识，却似乎无法直接告诉他，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里，到底隐藏着什么。
夜晚的大杂院，静得可怕。
之前的温暖和欢笑被黑暗吞噬，只剩下冰冷的疑虑和无声的威胁在悄然蔓延。
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，究竟是什么？
它的目标，又会是什么？
林向阳睁着眼睛，在冰冷的黑暗中，保持着绝对的警惕，一夜无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