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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8章 关押秦桧(2 / 2)

秦桧原本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攥,却没半分退缩,脊背挺得更直了些,深绯色官袍被寒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面素色的衬袍,反倒衬得他眉眼间的凛然更甚。他抬眼迎上金人头领的目光,声音不卑不亢:“我便是大宋御史中丞秦桧。”

“好个秦桧!”金人头领突然爆喝一声,蒲扇大的手掌“啪”地拍在案上,案上的砚台被震得跳了起来,墨汁泼洒出来,在推戴状上晕开一团黑渍。“本使在城外等得不耐烦,竟还有宋人敢抗大金的旨意?张邦昌登基,是大金皇帝陛下亲点,你敢说他不配?你敢不签这状?”

范琼见状,忙凑到金人身边,压低声音添火:“大人明鉴!这秦桧疯魔了,不仅不肯签状,还敢骂张大人是逆臣,说要保赵氏宗室——这是公然抗命啊!”

金人眼神一厉,刀疤在脸上绷得更紧,突然伸手,铁腕如钳般扣住了秦桧的手腕。那力道奇大,秦桧只觉腕骨像是要被捏碎,却没哼一声,反倒盯着金人的眼睛,字字清晰:“张邦昌蠹国乱政,是大宋的千古罪人,大金强行立他,不过是想断赵氏根基、奴役宋人!我今日不签,来日也不签,便是死,也不会认这逆臣为君!”

“死?”金人被彻底激怒,狞笑一声,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三分,“本使倒要看看,是你的骨头硬,还是大金的刀硬!”他转头对身后的金兵喝令,“把他绑了!带出去,先关在营里,若还敢嘴硬,就用鞭子抽醒他——让他看看,违抗大金的下场!”

两个金兵立刻上前,铁索“哗啦”一声抖开,就要往秦桧身上缠。秦桧猛地一挣,虽没挣脱金人的钳制,却梗着脖子斥道:“我乃大宋御史中丞,岂容尔等蛮夷动手!要绑便绑,我绝不低头!”

百官之中,那白发老臣终于忍不住,颤巍巍地往前挪了半步,想要求情,却被范琼狠狠瞪了一眼,又缩了回去,只看着秦桧的背影,老泪纵横。有几个曾被蔡京、童贯打压的官员,拳头攥得发白,却也只能咬着牙沉默——金人在场,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。

金人头领见秦桧仍在硬气,更是怒火中烧,一把将他往前一推。秦桧踉跄了两步,却立刻站稳了脚跟,依旧不肯弯腰,深绯色的官袍被扯得有些皱,袍角的雪粒落了一地,可他的目光依旧如炬,直直地望着厅外赵氏宗庙的方向。

“带走!”金人厉喝一声。

两个金兵上前,一人架住秦桧的一条胳膊,铁索“咔嗒”一声锁在了他的手腕上,冰冷的铁触到皮肤,秦桧却浑然不觉。他被押着往外走,经过王时雍身边时,还冷冷地瞥了一眼——那眼神里没有怒,只有彻骨的鄙夷,看得王时雍慌忙低下头,不敢与之对视。

寒风裹着雪沫灌进厅门,秦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里,只留下厅内一地狼藉的墨渍、百官低垂的头颅,还有金人头领那声冰冷的警告:“谁再敢学秦桧抗命,这铁索,也等着他!”

秦桧被铁索押走的脚步声渐远,厅内只剩甲叶余响与众人压抑的呼吸,那股从金人身上散出的煞气,像寒浸骨髓的雪风,裹得满殿官员动弹不得。

金人头领刀疤脸扫过众人,玄铁鳞甲上的雪粒融成水痕,顺着甲缝往下滴,砸在青砖上“嗒嗒”轻响,却比惊雷更让人胆寒。他指节叩了叩案上污了墨渍的推戴状,胡音冷厉:“秦桧的下场,你们都看见了。谁还想抗命?”

这话一出,几个本还攥着拳的官员顿时泄了气,肩膀垮了下去。白发老臣颤巍巍地拾起掉在地上的狼毫,笔尖抖得厉害,墨汁滴在纸上,晕出一小团黑,像颗凝在纸上的泪。他闭了闭眼,终是咬着牙,在状纸末尾歪歪扭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——墨迹拖得老长,似是连笔都不愿多沾这逆状半分。

有了第一个,后面的人便如崩了堤般,虽各有神色,却都不敢再迟疑。有的官员飞快地扫了眼案前的金人,笔尖划过纸页时“沙沙”作响,像是怕慢了半分就会步秦桧后尘;有的则皱着眉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签字时力道重得几乎要戳破纸背,写完便猛地将笔掷回笔洗,溅起一片墨花;还有几个曾与秦桧有过交情的,手悬在纸上半天,终是在刀疤脸的冷眼注视下,颓然落下了名字。

不过半柱香的功夫,原本空白的推戴状上,已密密麻麻签满了姓名,红印叠着红印,倒像是在这寒厅里,硬生生铺了一层刺目的血。

此时,吴幵与莫俦两人早已按捺不住,见众人签完,忙快步上前——吴幵拢了拢官袍下摆,弯腰时腰杆却挺得极快,生怕慢了让金人不满;莫俦则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推戴状从案上拿起,指尖避开墨渍,轻轻拂了拂纸角的褶皱,那模样,竟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
两人凑到刀疤脸跟前,齐齐躬身,吴幵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谄媚:“大人放心,百官皆已签毕,无一人敢违大金旨意。我二人这便捧着状纸,去金营复命,定让张大人早日登基,不负大金厚望!”

莫俦也连忙附和,将推戴状双手奉上,供金人过目:“大人请看,姓名、印信无一遗漏,绝无半分差池。”

刀疤脸扫了眼状纸上的签名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却没去接,只挥了挥手,胡音里满是不耐:“既签完了,便快些去!若误了时辰,仔细你们的脑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