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玄的决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,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南荒修真界。
消息不胫而走:青云派的化神老祖司徒玄,为了一口酒、一方土、一群友人,毅然拒绝了灵界的召唤,选择留在南荒!
南荒各派先是震惊,继而狂喜。有化神修士坐镇,南荒修真界的地位将大幅提升,再也不必看中洲那些大派的脸色。
然而此时的司徒玄,却对外界的喧嚣毫不在意。他整日泡在陈实的石亭中,不是喝酒吃鱼,就是缠着陈实讲述那“扫星帝君”的传承。
“小胖子,你再仔细想想,那扫星帝君还留下什么话没有?”司徒玄一口饮尽碗中酒,眼睛瞪得溜圆,“那句‘星辰大海,不如杯中酒,怀中人;仙界灵界,不如脚下土,身上尘’深得我心,定然还有其他精妙语录!”
陈实心中叫苦不迭。他那日情急之下胡编乱造,哪想过司徒玄会如此认真?如今被化神修士天天逼问,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“这个...时间太久,我也记不太清了。”陈实支支吾吾道,手中不停翻动着烤架上的星鳞鱼,试图转移话题,“司徒大哥,您尝尝这个,我今天新调的酱料。”
司徒玄接过烤鱼咬了一口,眼睛一亮,但随即又回到原题:“好吃!不过你别打岔,再仔细回忆回忆。那扫星帝君既然是上古大能,总该有点修炼法门或者心得感悟吧?”
陈实额头冒汗,脑子飞速转动。他瞥见自己靠在石亭边的扫帚,灵机一动,道:“帝君确实留下了一些修炼法门,但都不是常规的打坐练气,而是...而是在日常劳作中悟道。”
“日常劳作中悟道?”司徒玄来了兴趣,“具体说说!”
陈实硬着头皮继续编造:“比如扫地,扫星帝君认为,扫地看似简单,实则蕴含天地至理。一扫一除间,暗合阴阳消长;一动一静间,契合天地呼吸。”
他越说越顺,索性放开想象力:“扫星帝君曾说:‘扫地非扫地,是名扫地’。当扫地把心融入扫中,人扫合一,扫即是道,道即是扫。”
司徒玄听得目瞪口呆,半晌才喃喃道:“人扫合一...扫即是道...这境界,这感悟...果然是大能风范!”
他猛地抓住陈实的手臂:“还有呢?还有什么?”
陈实被化神修士抓得生疼,龇牙咧嘴道:“还...还有种田。扫星帝君认为,种田是天地间最伟大的修行。春种秋收,顺应四时;灌溉除草,契合自然。一株稻谷从种子到成熟,蕴含生命轮回之道;一片稻田从荒芜到丰收,演示造化演变之妙。”
他越说越投入,把自己这些年来在种田中的感悟也加了进去:“扫星帝君有云:‘种田非种田,是名种田’。当种田者心系稻田,与稻同长,与田同呼吸,便能体悟生生不息之道。”
司徒玄松开手,眼神迷茫中带着明悟,在原地踱步,口中反复念叨:“种田非种田,是名种田...扫地非扫地,是名扫地...妙啊!真是太妙了!”
陈实悄悄松了口气,以为自己总算蒙混过关。却不料司徒玄突然转身,目光灼灼地盯着他:“小胖子,你说的这些,可有实证?”
“实证?”陈实一愣。
“对!实证!”司徒玄激动道,“如此精妙的道理,定然有相应的修行法门或者神通展现!帝君扫地时,可有特殊效果?种田时,可有什么异象?”
陈实头皮发麻,这化神修士也太较真了!他咬咬牙,决定继续编下去:“据说扫星帝君扫地时,扫帚过处,不仅尘埃尽去,连天地间的污浊之气都被净化。他种田时,稻谷不仅生长迅速,品质超凡,还能吸收星辰之力,凝结道韵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星尘稻:“我这些稻谷,就是根据扫星帝君传承中的只言片语,慢慢摸索出来的。”
司徒玄快步走到稻田边,仔细观察那些闪烁着星辉的稻谷,又回头看看陈实那柄星光流转的扫帚,忽然一拍大腿:“我明白了!”
陈实吓了一跳:“您明白什么了?”
“我明白为什么老子喝了你的酒就能突破化神瓶颈了!”司徒玄兴奋道,“你的酒是用这些蕴含道韵的星尘米酿造的,而你的扫帚术净化了酿酒环境,使得酒中道韵更加纯粹!这不是简单的酿酒,这是...这是将扫地种田中的道韵融入酒中啊!”
陈实张大了嘴巴,没想到司徒玄居然自己脑补出了这么一套完整的理论!
司徒玄越说越兴奋,在亭中来回踱步:“难怪老子觉得你的酒与众不同!原来其中蕴含的是扫星帝君的大道!这么说来,老子不是简单地喝酒,而是在通过酒体悟扫地种田之道!”
他忽然停下脚步,表情变得严肃起来:“小胖子,不,陈实兄弟!请受我一拜!”
说着竟真的向陈实躬身行了一礼!
陈实吓得跳开一旁:“司徒大哥,您这是做什么?折煞我了!”
司徒玄正色道:“达者为师!你虽修为不及我,但得了扫星帝君传承,在'道'的领悟上远胜于我。这一拜,拜的是扫星帝君,也是拜你这位传承者!”
陈实哭笑不得,连忙扶起司徒玄:“司徒大哥言重了!我只是侥幸得到一些残篇,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。”
司徒玄却认真道:“纵然是残篇,也是无价之宝!小胖子,不,陈实兄弟,你能不能将扫星帝君的传承系统地整理出来?哪怕只是只言片语,对修真界也是莫大的贡献!”
陈实心中叫苦不迭,他哪有什么系统传承可以整理?但看着司徒玄那炽热的目光,又不好直接拒绝,只得含糊道:“我尽力而为吧...不过帝君的传承重在感悟,而非文字,可能需要时间...”
司徒玄连连点头:“明白明白!大道至简,重在感悟!这样,从今日起,我跟你学习扫地种田酿酒!咱们一起体悟扫星帝君的大道!”
于是,青云派后山出现了一幅奇景:化神修士司徒玄,整日跟在一个筑基期杂役弟子身后,学习如何扫地、如何除草、如何喂鱼、如何酿酒。
起初,司徒玄的动作笨拙而可笑。化神修士的力量掌控何等精妙,但用于扫地种田,却显得大材小用。他一扫帚下去,不是将地面刮掉三层,就是激起漫天尘土;一锄头下去,不是将秧苗连根刨起,就是把灵田砸出深坑。
“不对不对!”陈实看得心惊肉跳,“司徒大哥,扫地要轻要柔,顺势而为,不是用蛮力。”
他示范着挥动扫帚:“您看,手腕要这样转动,腰部要这样发力,脚步要这样移动...对,就是这样...感受扫帚与地面的接触,感受尘埃被扫起的节奏...”
司徒玄学得认真无比,那专注程度,比他当年领悟无上剑诀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渐渐地,他的动作变得流畅自然起来,一扫一挥间,竟然也带上了几分道韵。